惊天之战
罗伯特.布鲁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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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儿子躺着纹风不动。尽管早在数星期前便已捐躯,但直到现在他才获得安息。
我很担心他。
不用担心,萨鲁法尔说过,好久以前说过。
他跪在冰冠城塞那寒冷、不屈的石地上,用双臂环抱着他的儿子。
他们改变了我们的孩子。他们改变了你。
术士给了我一道赠礼,我以前不过是威力强大,现在我就像是旋风一样,他当时这么
说。我就是战争。我将会为我的人民带来荣耀,至死方休。
那些誓言,现在听起来真奇怪,真腐化。
他抬起了孩子的尸体,并带着他离开城塞。数十位英雄人物的双眼注视着他。部落和
联盟士兵纷纷让到两侧,有些人无声致敬,在悲叹中表扬他的功绩。
我们的儿子绝对不能踏上你的道路。
让他留在我们的世界,吾爱。他会安全无虞,没有人会伤害他。
冰冠城塞消失在眼前,北裂境的冷冽与寒风,换成纳葛兰的暖阳和潮湿。他把儿子带
到家族安息之地,放在一座尚未点燃的火葬堆上。现在,他儿子换上一袭卡拉达尔的简单
装束,宛如重回童年时光。
在你离开之前,能帮他取个名字吗?
我的心与他同在,他是我的世界中心,他曾经这样说。
他用火炬碰了一下火葬堆。橘色的火光开始扩散,先是火苗,然后跳上劈开的圆木堆。
随着火焰越来越灼热,青白色火光开始在面前舞动。他强迫自己看着火焰吞噬儿子:这是儿
子的最后荣耀-他绝对不能转头。他看着皮肤烧成肌肉,化为白骨,最后剩下灰烬。
他的名字是德拉诺许,“德拉诺之心”。
大酋长的命令
第一部:
2
瓦洛克.萨鲁法尔醒了过来,宁静的房间中只有他自己的喘息声。他也注意到自己的
面颊湿了一片。
梦。真是没用的东西。
那种可以看到未来幻象、或是描述过去真理、备受祝福的睡眠一直和他无缘。那也
好。这种幻象对他来说简直是浪费。他无法想像怎么打一场早知必输的仗,打一场注定会
赢 的仗肯定更可怕。对于一个战士来说,没有什么比自满更糟糕,要说这个世界在过去
一年教会他什么事,那就是命运并不是能够轻易理解的东西。
不,他的梦只是记忆中的不安。
有时候,他会梦到几十年前的战斗。他会再次狂奔过撒塔斯的市街,耳边回荡着德莱
尼的哀号,还有身中术士剧毒红雾的强大战士,在窒息中发出的咯咯声响。他会在暴风城
的街道上追杀人类,当整座城市陷入火海的时候,任由皮肤感受热浪带来的温暖。他对这
些屠杀感到愉悦,在他血管里脉动中的腐化,让这一切化为欢喜,完全不会想到这一切背
离了荣耀之道,对于泼洒无辜者的鲜血也没有丝毫迟疑。
悔恨是醒来之后才有的感觉。他会感觉到一把耻辱的匕首埋在心中,和他摆脱腐化之
血那天的痛苦同样鲜明。他并不憎恨那股痛楚,因为罪有应得,反而甘之如饴。每过一
年,身上的痛苦就增加一分,但是他宁可忏悔着过去的错误,无声无息、胸怀荣耀、毫无
怨言地背负着它。对于生存下来,这只是要支付的小小代价。
他还年轻时,他期望能够在战斗中,干净俐落怀着荣耀而死。到了这把年纪?他怀疑
是不是身中诅咒,才活得比其他人都久。
他从简朴的床上起身,站在俯视奥格玛的窗户前。黎明还要几个小时之后才会到来,
现在只有夜晚的冰寒围绕在身边。南方突然传来一阵怒吼与骚动声。他把头伸出窗口,看
着通往杜洛塔荒漠的大门。他的房间位于奥格玛的高塔顶端,让他可以一眼看遍整座城
市。在过去一年以来,他在尖叫与警报声中醒来的次数多到数不清。燃烧军团入侵艾泽拉
斯,威胁到整个世界;恶魔已经不只一次想要从奥格玛后方直通艾萨拉的大门入侵,而奥
格玛虽然获得最后胜利,仍付出沉重的代价。
今天可没那么戏剧化。他可以勉强看到大门附近的动静。怒气十足的大吼,只是来自
夜班守卫军官对下属大发雷霆。
大概又有间谍溜掉了吧,萨鲁法尔猜测。
过去几星期以来,联盟在奥格玛的出没频率突然变高。大酋长最近让暴风城国王安杜
因.乌瑞恩颜面扫地,所以那个孩子派出间谍试图渗透整座城市-多到守卫都神经紧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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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疯了。
这个策略十分高明,尤其是间谍的武器坚不出鞘。杀死部落人民会点燃怒火,让两大
阵营离全面开战更近一步;但如果只是“盯着”部落不被抓到,而且成功持续好几个星
期…就算是最蠢的苦工也很清楚这代表什么意思。
你们不能开战。我们很清楚你们的一举一动,而且我们会准备万全。
希瓦娜斯.风行者并没咬下这口饵。如果大酋长派出她手下最高明的间谍猎手走遍奥
格玛-人数多到足以根除所有联盟间谍-有可能让许多生灵涂炭,而且她也没办法赢得什
么好处。所以,她什么都不做。
怎么看随你便,这就是她的回答。你只是在浪费时间。
萨鲁法尔认同这一点。战争的季节迟早会来,就和往常一样。没有急躁的理由。
他回到自己的床上。大酋长要求今天和他对谈,他需要好好休息。
萨鲁法尔在黎明时分离开房间,开始巡视城市。
在他走到荣誉谷的时候,太阳也升到照亮奥格玛城墙的高度。今天会很忙;有一批待
训练的武僧新生,正在看着熊猫人领导者纪.火爪如何示范空手战斗的诀窍。火爪对着萨
鲁法尔露出微笑,在完全不破坏身形平衡之下飞快敬了个礼。萨鲁法尔握拳在胸口轻敲一
下回礼,然后继续前行。
后门已经打开,让污水码头的商人和旅者通行。一批守卫刚刚接班上岗。“今天看到
不少动静,”一位手上带着伤疤的兽人回报。
“间谍,”腰上挂着一对匕首的哥布林吐了口口水。“真想亲手解决一个。”
萨鲁法尔离开后门走向北崖,一切看来很正常。在他完成精神谷的巡视之后抵达前
门,决定不照平常习惯的路线巡视。他离开奥格玛,朝海岸的方向踏步而去。几艘商船
和部落海军船舰紧临码头忙着下货,并为接下来的崭新旅程进行补给。原本应该还有其
他船只在浅水区等候靠港,但在军团入侵所造成损失下,这些日子能在海上航行的船只
就是不多。
萨鲁法尔看到城垛顶端有个黑暗的身影缓缓移动,跟着他走向海边。“我看到你
啰,”他轻声对自己说。间谍在大白天离开城墙就很容易曝光,他们认定萨鲁法尔霸王
的重要性,全程监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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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该向大酋长报到了。萨鲁法尔回头穿过大门时,听到头上城垛传来一阵轰笑
声,让他停下了脚步。没错,是牛头人的轰然大笑、一位兽人的尖声回覆,还有其他人喧
闹的放声狂笑。
萨鲁法尔爬上最近的梯子。不管那些守卫是哪来的家伙,他们刚刚自愿要当今天的不
良示范了。
摩卡.布古灌下一大口酒,并打了一个响嗝。“我就是在那边捡到这个老玩意的。”
她用指节敲击那块捆在大腿部位的护甲。那东西几乎裂成两半,而且她敢发誓晚上会散发
出淡淡的绿光。这东西和她身上的其他装甲并不相衬,但也没有规定限制她不能在值勤时
穿戴。这是她赢来的,不抢不骗。
“我的铁锤就抵在深渊领主的脑袋上。”她比着啪 一声打下去的手势。“突然之
间,他就再也用不到这东西了。”
另一个奥格玛守卫咕哝了一声。“你要我们相信你 杀死了一头深渊领主?”牛头人说。
他叫什么名字?拉纳古?大概吧。他一笑起来全身都会动,醉醺醺的程度至少是她的
两倍,差点就失去平衡掉到城垛外面。看来今天早上附近藏了好几袋酒。
摩卡用手指轻推他的脸颊并拍拍口鼻,让他不由得缩了一下。“我又没说我是一个人
解决他的,你这断角阿呆。”
他把她的手拍开,并大大的喷了一口气。“继续聊我的角没关系。越聊就表示你
越爱。”
“爱这个哦?”她一边说,一边做了一个手势,让其他人笑得东倒西歪。“那场战斗
中,差不多有三十几个人上阵。可怜的古拉克被被烤焦了,没能活下来。”摩卡又喝了一
口。再一口,为了古拉克,他一定也希望这样。她把酒袋向右手边传了过去。“深渊领主
塌了下来,还在喘息,口中吼着艾泽拉斯会烧成灰烬什么什么的,那些恶魔都一个样-而
我用我的铁锤让他闭了嘴。所以,技术性上来说,没错,我杀了他,就我自己看来,这表
示我有权先挑战利品。”
拉纳古带着一股怀疑,试图把目光看向她大腿的装甲,但他的眼睛飘到另一个方
向。他肯定 喝过头了。“那块装甲不可能套在他的腿上。他的腿差不多有…你的房子
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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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敲击着身上的装甲并露齿微笑。“这东西原本套在他的手指上。我老公是个铁
匠,重新打造后-”
“你们这些该死的蠢蛋在做什么?”
一声狂吼把摩卡接下来想讲的一字一句扫的干干净净。她原本应该吓到整个胃都缩起
来,但她胃里满满都是酒。她在脸上挂满笑容,转身面对梯子。
毕竟,她很清楚那是谁的声音。
“萨鲁法尔霸王!很高兴见到你!”她说道。
她那模糊的意识开始注意到神智正在敲警钟。她在职勤时喝个烂醉,而且那应该是件
很糟糕的事情,但在她最喜欢战争故事中,最重要的英雄人物就站在面前。
“十字路口的那场战斗,”她继续说,“我在那边与你并肩作战。对抗燃烧军团终将
胜利!为了部落!”她用尽肺里的最后一丝空气吼出最后一句话,听到声音在力量谷四周
的山壁之间往返回荡,感到志得意满。
但是其他人全都没出声加入她的战吼,让她的心情急转直下。他们看起来快要吓死
了-连那个叫拉纳加还是什么名字的家伙也一样。
然后她才看清萨鲁法尔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十字路口,”萨鲁法尔平静的开口。“你当时也在?”
“是的,霸王。”她的口气稍稍含糊了一点。
“你远赴破碎群岛了吗?”
“没有,霸王。”
“你有冲进萨格拉斯之墓吗?你加入直击军团老家的战斗了吗?”萨鲁法尔的声音越
来越高昂。
“没人邀请我。”摩卡打了一个嗝,然后紧张的补上一句,“霸王。”
萨鲁法尔朝她的方向踏步。“没有人邀请你?你的职责所在还要等人邀请?那我现在
正式邀请你,在防守奥格玛的时候不要喝个烂醉如泥!”
他对着她的脸放声大吼,摩卡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萨鲁法尔的吼声更强了。“或许你比较想去向大酋长解释,明明联盟间谍已经在我们
的城里逛大街,而她的守卫还在那边谈笑风生、酒喝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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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摩卡有机会遮住自己的嘴巴前,几句话不经思索的溜了出来。“去他的联盟和他们
的间谍,他们不能阻止我们享乐。”
萨鲁法尔一脸惊讶,脸上一闪即逝的难道是一丝笑容?不可能的。
“那或许我应该请 他们来负责守备工作,表现得绝对不会比你们更差劲!”萨鲁法
尔一把抓过摩卡手中的酒袋,尝一口里面的液体然后吐了出来,一脸不快。“至少他们还
知道好酒应该是什么味道。我宁可回头去喝恶魔之血!”
他把酒袋从城垛丢了出去,然后转头走向墙上的一座钢铁火炬架。虽然它们只有夜晚
才会派上用场,但规定就是终日维持点燃。这个火炬的火焰在几个小时之前就熄灭了。
“冰的!你们真是够好心,为每一位联盟盗贼提供横越国土的潜行道路!”萨鲁法尔
背对守卫,将未点燃的火炬高举过头,对着奥格玛城市大喝。“没错吧,联盟?难道你们
不应该感谢他们?”
一道火焰跳上他手中的火炬,持续了一下子,然后消散在风中。
萨鲁法尔瞪着火炬、摩卡瞪着,每个人都瞪着。
火焰又冒了出来,一瞬间似乎在对他挥手,一个很明确的“感谢你”手势。
然后它就消失了,除了一道纤细的白烟之外什么都没留下,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带着
浓厚的嘲讽意味。
摩卡的双眼圆睁。一定有一个联盟间谍正在注视。他们一定在。而且他们刚刚愚弄了
在场每个人。
萨鲁法尔把火炬插回架子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摩卡闭上了双眼。
后续的演说一直在她的耳中回荡。他辱骂了他们的祖先,质疑他们伴侣的智慧,然后
怀疑他们到底有没有骨气。他把他们的身体形容成肿胀到不行的堆肥,但又具备足够的弹
性,以施展不可能的举动。他建议他们最好都死在军团的手中,就不用在那边试图幸存,
糟蹋部落的荣誉。他甚至说他觉得很可惜,他们怎么没在萨格拉斯伸手环抱艾泽拉斯的时
候献上自己,如此一莱黑暗泰坦肯定会被他们的臭气醺跑。
摩卡很确定他讲的话一定会世代传颂,从现在开始千年之后,她的后代将会在夜晚冒
着冷汗醒来,脑中只听到霸主的怒火在轰然作响。
然后,当萨鲁法尔的语调转为气恼之后,他告诉他们在下一班换班之后继续留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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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再下一班也一样。只有在这之后,他才会开始考量什么样的惩罚最适合。
然后萨鲁法尔离开了。
守卫呆呆的看着彼此,在不发一语之下回到岗位,虽然还有点摇摇晃晃,但个个盯紧
通往城市的道路。他们还能活命,只因为耻辱并不致命。
几个小时之后,摩卡才想到萨鲁法尔从头到尾就没问过他们的名字。一阵轻松感流遍
全身。他根本不打算对他们施加任何惩罚。
现在已经超过会见大酋长的时刻。萨鲁法尔走回城市,试着不让笑容浮现在脸上。
奥格玛的守卫酒醉值勤?对指挥官来说骇人听闻,但对幸存者而言尚可理解。
大多数的部落人士还沉浸在打败燃烧军团的兴奋之情。他们本来都应该命丧异地-而
且很多英勇部队也确实一去不回,感谢一群令人难以置信的勇士努力作战,让他们的世界
免于被奴役的命运。当每个人都命悬一线之后,欢庆生命延续似乎是唯一正确的作法。
不过,庆祝也要看时间和地点。这些守卫再也不会忘记这一点了。
他在葛罗玛许堡的入口没看到任何人在看守。有点怪,但不重要。以大酋长的本事,
想要自保绰绰有余。
萨鲁法尔走进了战情室。希瓦娜斯.风行者一个人在里面等他。那也很不寻常。
“就我们两个,大酋长?”他提问。
“纳萨诺斯在外面,”她说。“他会确保联盟今天无法偷听到任何消息。”
“我没看到他。”
“我知道,那样就对了。”她说。
他走到房间中央的大桌,上面放了艾泽拉斯的详细地图,描绘出每一块土地。就连漂
流岛都用蜡笔画了出来-它似乎正在朝破碎群岛游去。熊猫人探险家一定很高兴知道军团
败亡的消息,现在他们可以安全前往每一座岛屿。至少比起之前相对安全。
在地图还有其他、更有意义的标记。像是联盟舰队最后出没的地点-萨鲁法尔不觉得
有什么好奇怪的-还有几个联盟斥候和探险家,在希利苏斯附近和哥布林起冲突的地点。
联盟一直在那边紧盯部落的举动,但他们并未展开任何侵略性行动试图占领该地。至少,
目前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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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鲁法尔无法从这些标记看出被召唤至此的理由。
“我要问你一个问题,霸王。”希瓦娜斯说道。“如果我命令你摧毁暴风城,你会怎
么做?”
萨鲁法尔沉默了一阵子,猜想她是不是在开玩笑-要不然,就是想看着他陷入困境而
欢喜。但这任大酋长不开玩笑。“我不明白这个问题,”他回答。
她用手指敲击着地图,就像她可以靠手指之力粉碎联盟中心的强大军队一样。她一脸
严肃。“很简单的问题,想像一下,我命令你今天摧毁暴风城。你会怎么做?”
我会用玛克格拉挑战你,因为你简直失心疯,他想着。但这个问题很简单,答案也很
明显,他可以轻易表达。
在桌子四周环绕着石头雕塑出来的小人像,每一尊均代表不同军事力量的部队。他在
地图上的暴风城附近部署兵力,先专心对付联盟部队。他们要如何抵抗一场围城战?有城
垛上的士兵,他们后方的弩炮和火炮,可以打掉任何试图攻破城墙的攻势;在山丘上的狮
鹫兽会拦截来自空中的侧击行动;停在港口的船舰;魔法施术者,会出现在前线的任何地
点。暴风城是一座港口城镇,在防守上占尽地利。
然后萨鲁法尔移动部落军队分头挑战。怎么排都找不到漂亮的局面。
“我们没办法直接突击摧毁暴风城,不能从陆路。我们没有足够的船舰把军队送到艾
尔文森林,在途中就会展开交战。”萨鲁法尔轻拍暴风城海岸外的水域。在破碎海岸的毁
灭性攻击下,留下了一条可行的途径,但也很难加以利用。“联盟的弱点仍旧是海军,我
们的舰队展开突袭有可能攻下港口,但还是拿不下城市。”
部落舰队也承受了重大打击。就算他们可以压制联盟舰队-光是这点就极具争议-他
们还是得面对陆地行军的相同问题:没有足够的船只可以运送地面部队进一步攻占并固守
城市。对暴风城的任何地面突击注定都会失败。“他们会把守军从城墙上撤下来派往港
口,将我们推回来,”他做出结论。
“我同意,”希瓦娜斯说。“那会是场大灾难。我期望海面上的优势能够很快的压制
联盟,但就算如此,我们也得投入所有舰队才能发动这波攻击。联盟的其他国家都可以趁
机侵略我们的土地展开报复行动,而我们无力阻挡他们。在了解这一切之后,萨鲁法尔霸
王,你要如何摧毁暴风城?”
萨鲁法尔进可能维持平和的口气。“你要我对你说谎吗,大酋长?你要我看着这一切
都不可行,还大表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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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希瓦娜斯那发光的双眼直盯着他的眼睛。“不要把暴风城认定为第一个目
标。把它视为最终目标。你要如何走到这一步?”
这让萨鲁法尔的背脊一阵发凉。“那可是一条漫长、血腥的道路。”
“Lok-tar ogar,”她说。
萨鲁法尔的脑海中激起一阵怒火。他知道没能隐藏得很好,但也不在意了。“在我们
见证了那么多事情之后?你还那么急着投入另一场战争?”他挥手横扫桌面的小人像,任
它们飞散到战情室的角落哗啦作响。他的嘴唇后缩露出獠牙和利齿,光是想像要部落战胜
联盟,就得面对上千场战争-不,是上千场胜仗。这势必要付出毁灭性代价,而最后的奖
励又是什么?让联盟洒点鲜血并烧掉几座城市?噢,在捡拾家园和挚爱之人留下来的灰
烬,痛失战斗中失去的一切时,又该如何庆祝?“你又不是卡尔洛斯.地狱吼。你为什么
想要把部落再次推进绞肉机? ”
就算面对他的怒火,希瓦娜斯的视线也毫不动摇。“如果我致力于和联盟维持和平,
可以维持一年吗?”
“可以,”萨鲁法尔简短地说。
“那两年呢?五年?十年?五十年?”
萨鲁法尔感觉到陷阱在身边慢慢缩紧,而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我们曾经并肩对抗燃
烧军团。建立出来的羁绊不会轻易破碎。”
“时间会毁掉所有 羁绊。”希瓦娜斯身子前倾,越过桌面,一字一句像箭一样飞射
过来。“你说呢?你相信和平能维持五年还是五十年?”
他也将身子前倾,面孔在桌面上离她不到一吋。没有人眨眼。“我相信什么并不重
要,大酋长。你 相信什么呢?”
“我相信被放逐的吉尔尼斯人,永远不会原谅将他们赶走的部落;我相信我的人民坐
拥罗德隆城市,对活着的人类而言是种亵渎;我相信我们在银月城的盟友,与达纳苏斯分
裂的长年鸿沟无法轻易弥补。”在希瓦娜斯的上浮出一道笑容。那不是愉悦的笑容。
“我相信暗矛部族还记得是谁把他们赶出他们的群岛,”她继续说下去。“我相信你
这把年纪的兽人都还记得当年被囚禁在恶臭冲天的营地里,在绝望中打滚,只能靠着人类
的馊水过活;我相信每个人类都记得第一次侵略的故事,描述部落有多可怕,带来数不清
的毁灭;我也相信不管你们的人民做了多少努力去补救,他们还是会把罪孽归咎到每一个
兽人头上;而且我还记得很清楚,我和其他最早的被遗忘者,原本都是忠诚的联盟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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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为那个旗帜赴死,报酬就是被视为害虫处处追杀。我相信想要和联盟维持永久性的和
平是痴人说梦-除非我们能在战场上以我们的方式获得胜利。在确信这一点之后,萨鲁法
尔,回答我这个问题:把无可避免的战事延后,有任何意义吗?”
以灵魂之名啊,她冷酷如冰霜。
沉默在他们之间持续良久。在萨鲁法尔开口时,他的声音已经回复平静。“那我们讨
论的主题应该是准备接下来的战争,而不是今天就开战。”
“正是如此,”她说。“据我所知,你是唯一征服过暴风城,也攻下奥格玛的人,萨
鲁法尔。你刚刚说,靠我们现今的部队,直接攻击暴风城是不可能的。对联盟而言亦是如
此吗?奥格玛有足以抵挡奇袭的天险吗?”
没有,萨鲁法尔马上想出结论。他内心抵抗着这种想法,但想出来的反驳论点根本站
不住脚。和暴风城比起来,奥格玛几乎没有什么掩蔽。它的港口在城墙之外,难以守御。
在对抗卡尔洛斯.地狱吼的内战期间,已经充份证明了这一点。想要再次撬开奥格玛并不
是件简单事-萨鲁法尔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来确保这一点-但这却是可行的,而且他也很清
楚如何办到这一点。引开我们的海军,在杜洛塔和艾萨拉布署地面部队孤立城市,从两个
方向开始进行围城战,等城内粮尽援绝…
“我的职责就是确保这一天不会到来,大酋长。”
“那万一发生了呢?”
萨鲁法尔露出苦笑。“那么部落就会在那一天冲进战场,死于荣耀,因为在这些城墙
之内,除了慢慢等死之外没有什么选择。”
希瓦娜斯并没有跟着他一块笑。“我的职责就是阻止那样 的一天到来。”
“在暴风城的那个小子不会明天突然宣战,”萨鲁法尔说。
她的眉毛平了下来。“有吉恩.葛雷迈恩在他耳边进言?我们等着看吧。”
那的确 值得担忧,萨鲁法尔不得不承认。在对抗燃烧军团的激战期间,葛雷迈恩发
起试图杀死希瓦娜斯的任务。这个行动也让暴风城剩余的几艘飞空艇就此被毁。
一直有些传言指出葛雷迈恩的行动并没有获得安杜因批准,但据萨鲁法尔所知,葛雷
迈恩并没有因此而受到惩罚。这背后的含意令人感到不安,而且可能的解释都导向同样的
结论:老狼人随时都会推动联盟对部落发动战争。
希瓦娜斯双眼闪耀着光芒。“而你口中的那个小子正在一步步成为男子汉。如果他认
定现在除了对我们宣战以外,没有其他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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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着地图。在希利苏斯标了一个很大的记号,一把黑暗泰坦刀刃刺穿这个世界的地
点。“不管我怎么做,那东西 都会改变世上的势力平衡。艾泽莱晶岩出现的消息,已经
从全世界传来了,萨鲁法尔。我们还不清楚它的真正潜力,联盟也一样。我们只知道,它
会塑造出新世代的战争。二十年内,战争会变成什么样子?再过一百年呢?”
萨鲁法尔的声音已经降为低沉的咆哮。“一百年的和平,是个很有价值的目标。”但
这些话才刚溜出口,他就想要收回来。他很清楚希瓦娜斯会说些什么。
而他只有同意的份。
大酋长并没有让人失望。“如果用一场双方玉石俱焚的战争来结束这一百年的和平,
那就是个没价值的目标。那只是个懦夫的交易,用未来交换暂时的安逸。部落的孩子,以
及他们的后代,将会在身陷火海时诅咒记忆中的我们。”她的声音软化下来,虽然只有一
点点。“如果人生有任何慈悲可言,你和我早该在剩余人生处于和平生活下。我们两个都
看腻了战争,但我们两个也看不出它有终结的迹象。”
在这一点上,我们都同意。“你心意已决了吗,大酋长?你要带着我们走向战争?不
计代价?”
“我看到了一个机会。我需要一个计划去实现它,”希瓦娜斯说。
“那如果我想不出计划呢?”
“那当然,我们什么事都不做。”
“那请解释‘机会’,大酋长,”他说。“因为我看不到。”
“你已经看到了,你刚刚亲口讲出来了,”她说道。“为什么以现今状况,侵略暴风
城不可行?”
“我们没有足够的船舰。”萨鲁法尔带着猜疑的眼光,一边看着她一边思索言外之
意。这怎么可能是个机会?“我们的船舰可以用来运输或是参战,但不能同时-”
突然轰进他脑海中的答案力量如此巨大,打得他连站都站不稳。他双膝一软,只能靠
撑在桌上的双手勉强站立。过了一阵子之后,他再度抬头看着希瓦娜斯,脸上毫无血色。
她引导他看清了眼皮下的真相,感觉就像整个世界随之改变。几秒之前,他打从内心
就知道这场战争绝对打不赢。
现在…
“你懂了,对吧?”希瓦娜斯静静的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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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都没说,他说不出话来。他一直专注于守护 部落免于燃烧军团的魔爪,却对
战争的后果视若无睹。
在联盟与部落之间,一直处于某种僵持局面。双方的强大,导致世界各地都布署了部
队,只要一方采取任何行动,马上就会引来报复性的反击。这也是瓦里安.乌瑞恩在围攻
奥格玛之后不摧毁部落的理由-他很清楚这要损失多少联盟子民,才能结束这一切。而
且,以后见之明来看,那也会造成整个艾泽拉斯的灭亡:这次难关是因为部落与联盟都倾
尽全力,这个世界才得以存活下来。
但在破碎海岸之后,这种平衡已经改变了,不是吗?在对抗军团的毁灭性反击,导致
双方舰队蒙受惨痛损失,再加上之后持续数月的战争,让情况雪上加霜。部落和联盟仍旧
在每一块大陆坚守重要位置,但现在没办法增援或是带领部队前往其他前线。
在我们的海军重建之前,公海再度无人能管。
这要花好几年的时间才能改变。一旦改变之后,僵持局势就会重现,想要发起战争就
得付出过于高昂的代价。
而且以所有的祖灵为名,不管萨鲁法尔多想否定她,希瓦娜斯说的没错。战争在日后
势必重返,如果双方阵营都很强大,那样的战争会夷平所有国家,艾泽拉斯上有多少形形
色色的人们会被消灭?
但在那之前,双方都有弱点,想要加以利用的时间都很有限。只要愿意支付代价,就
有生存的机会。
“你认为我们可以巩固卡林多,”他说,“整块大陆。”口气里没有一丝怀疑。联盟
的主要军事力量在东部王国,部落则在卡林多。
希瓦娜斯稍微侧了头。“没错。”
萨鲁法尔已经往下一步思考。部落必攻之处在何方?海加尔山?蓝谜岛?不对-只有
一个地方才算得上联盟军事中心,也就是所有部队屯驻,可以投入大陆其他地区的重镇。
“达纳苏斯,”他喘气。“泰达希尔,世界之树。大酋长,就算此事可行-”
“可行吗?”她说。“如果我们把大军开进黑海岸并攻占世界之树,联盟有办法阻止
我们吗?”
不行,只要我们先奇袭,他们就挡不住。只要部落不被困在梣谷,他们就挡不住…
“霸王,”希瓦娜斯继续施压,“把你的想法讲出来。是可行的吗?”
“的确可行,”萨鲁法尔慢慢的说,“但肯定要面对严重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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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如此。”
“我们会赢得一场战斗,但不是整场战争,”萨鲁法尔说。“如果我们改变了势力平
衡,联盟也会以牙还牙。我们在东部王国的国家,将会在报复之下成为他们的目标。”
“尤其是我的国家,”希瓦娜斯说道。
他很高兴她先替他说了出来。葛雷迈恩渴望联盟攻击的目标之中,第一个绝对 是希
瓦娜斯的权力王座。“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保住幽暗城,尤其是在联盟团结起来对抗我们
的情况下。”
“那如果他们无法团结呢?”希瓦娜斯又浮出笑容。“如果他们分崩离析呢?”
那部落就赢定了。“那怎么可能?如果我们偷袭了夜精灵的家园,整个联盟都会想尽
办法要报复。”
“一开始,没错。他们会怒气冲天,对我们的侵略团结一致,”她说。“但是夜精灵
不计一切代价,最想要的是什么?他们会要求联盟出兵,协助取回他们被征服的家园。”
但是联盟没有这样的力量,在卡林多办不到,以目前的舰队一定办不到。
又来了。她再度为他的思路打开全新可能,让整个世界再度在他的脚下变换,让其中
蕴藏种种的策略在面前转动,就像大漩涡一样。“他们得花好几年的时间,才有可能考虑
出兵夺回达纳苏斯。”
“你想通了,霸王,”希瓦娜斯说。“再想下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他们可能试图征服幽暗城…但达纳苏斯已经沦于我们的掌握之中,所以联盟不会轻
举妄动。夜精灵最怕的就是你毁灭他们的 城市,所以不会让你的 城市受到损伤,银月城
也一样。”萨鲁法尔的思绪飞快运转。她是对的。这的确可行。“而且,就算联盟愿意出
手夺回达纳苏斯…吉尔尼斯人一定不肯!”
希瓦娜斯的目光消失在兜帽边缘。“他们在好几年之前就失去了国家。如果联盟决定
先协助卡多雷,吉尔尼斯人一定会火冒三丈,”她说,“在暴风城的那个孩子将面对政治
上的危机。他是很聪明,但不够世故。如果吉恩.葛雷迈恩、玛法里恩.怒风和泰兰妲.
语风同时提出要求,希望他朝各地出兵会怎么样?他并不像他的父亲,有着诸王之王的资
格。其他人对他表达出来的尊重是基于礼貌,而非服从。安杜因.乌瑞恩身为领导者,一
举一动都会受到牵制。如果联盟无法万众一心,那每一个国家将会以自我利益行动。每支
军队将会回返自己国土,试图从我们手中保护自己的家园。”
“而这就是你击溃暴风城的方法。”萨鲁法尔满心敬畏。太高明了。要毁灭联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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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着打几千场战争。只要一场。只要一次策略性的推进,对联盟施加的压力将会让他们好
几年都不良于行,只要他们无法在战场上召唤出任何奇迹。“你从内部摧毁联盟。如果他
们的成员各自为政,他们的军事力量就一无是处。然后我们和各个国家签下和平条约,把
他们一块一块剥出联盟。”
“如果你要敌人流血至死,你就要造成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这正是我要你拟定计
画的原因,霸王。”希瓦娜斯说,“从我们发动攻击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征服达纳苏斯的战争,一定要让他们无法联手对付我们,才有可能分化联盟。唯有部落
赢得光荣胜利,这个情况才会发生,而我可不是瞎子-连部落里的任何人都不信任我以
这种方式作战。”
她这次也说得没错。萨鲁法尔谨慎选择下一句话的用字。“这得花点时间准备。在联
盟监视我方一举一动的前提下,或许根本就办不到。”
希瓦娜斯的笑容漾开了。“我相信他们的间谍,很快就成为我方最重要的资产。”
房间外传来一道声响,让萨鲁法尔猛然醒了过来。他闻到血腥味,敌人的味道。
联盟来对付他了。
他以飞快不及眨眼的动作,抽出床边的匕首扫过膝盖高度。如果有任何人站在床边,
肯定马上倒地。
刀刃划过空气什么都没打中。房间里除了他之外空无一人。
一张面孔出现在外面朝门框倾身。“早安,霸王。”他的访客带着冷冰冰的口气补了
一句,“那一击真漂亮。”
“你还是臭得像个人类。”萨鲁法尔把匕首放了下来。“那是很危险的事。”
纳萨诺斯.凋零者露出不自然的笑容,依旧站在外面的走道。“我们得谈谈。”
萨鲁法尔套上一件松垮垮的马裤走了出去。现在天空露出鱼肚白,刚好在黎明之前,
反正他也差不多该醒了。“发生了什么事?”他问道。
纳萨诺斯抓了抓下巴。那个动作很笨拙,就像他还不习惯自己脸的形状一样。萨鲁法
尔从来没问过被遗忘者游侠是以什么方式获得这具身体,他不是很确定他想知道;反正,
对方也不会据实以告。“我们昨晚发现了五个联盟间谍。”
萨鲁法尔哼了一声。在这些日子以来,已经司空见惯了。“然后?”
“其中两个正试图爬上这座塔,溜进你房间。”
“嗯哼。”那就很不寻常了。不过,他们可能只是想在萨鲁法尔的房间里面看看有没
有任何信件。“如果他们奉命拿下我的人头,他们会派更多人来。有人爬上来了吗?”
纳萨诺斯摇了摇头。“我亲手解决了这个问题。”
“是这样吗?”萨鲁法尔第一次注意到被遗忘者的蓝色披风上溅了几滴尚未干透的液
体。他从纳萨诺斯腰间的刀鞘抽出匕首;而纳萨诺斯眯起双眼,却没出声反对。看来被遗
忘者游侠在武器收鞘之前擦过刀刃,但没能擦得很干净。
萨鲁法尔露出牙齿。难怪我会闻到血腥味。“你把两个都宰了?”
纳萨诺斯拿回匕首,红眼看向其他地方。“只有一个,人类,他不太健谈。”这表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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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利苏斯行军
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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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动手之前拷问过对方。“另一个应该是卡多雷。他们在晚上身手了得,被他逃掉了。”
“很好,”萨鲁法尔带着严厉口气,“我们得让联盟认为他们在主导一切。大酋长叫
你不要猎杀他们的间谍,照办就对了。”
“他的尸体不会被发现,”纳萨诺斯回答。
“发不发现根本没有差别。”间谍的消失通常只有两个理由:加入另一边,或是被杀
害,而人类不可能加入部落-活着的人类不可能,他纠正自己。“你下次再发现间谍,就
放他们走,懂吗?假装他们溜得比你快。”
“遵命,霸王。”纳萨诺斯冷静的低下头来。“你和大酋长聊得开心吗?”
萨鲁法尔压低声音。“她对你说了些什么?”
纳萨诺斯没有回答,这个答案够充份了。她什么都没告诉他。
萨鲁法尔靠了过去,低声咆哮。“你该知道不能在公开场合提问这些事情。”
纳萨诺斯并没有退缩。“没有人听得到。如果我站在你身边,或是守住你的房间,联
盟就听不到你的支字片语。任何其他时间最好假设他们全都听得到。”
那并不是自大。纳萨诺斯有个本事,就是钻进其他人最不想看到他的地方,然后除掉
其他想要这么做的人。他也是大酋长最亲近的顾问,如果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是个
好兆头。这表示希瓦娜斯真心把一切托付给萨鲁法尔。
所以萨鲁法尔决定要好好利用这一点。“希利苏斯,”他说。
这让对方不禁斜着眼看他。“希利苏斯怎么了?”
“希利苏斯,”萨鲁法尔重述一次。“记住这个地点,但绝对不要大声说。”
纳萨诺斯动了一下,转身面对兽人。“那把剑附近的土地都拿下了不是吗?发生什么
事了?”
“不,你确保了整个希利苏斯和所有艾泽莱晶岩会稳稳落入部落手中,”萨鲁法尔轻
声说道。“我只是要确保这样的情况顺利继续。在几天之内,我会派出几百个士兵南征、
固守道路,并守住那把剑附近的防御工事。”
纳萨诺斯显然对一字一句都心生怀疑,但是他假意听从。“固守道路?为了谁?我们
还要派多少人过去? ”
“你觉得要派多少人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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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都不派。”被遗忘者马上回答。“部落不应该把部队浪费在一片联盟没兴趣侵
略的沙漠上。这会在敌人试图潜进我们的城市时,分散我们的力量。”
萨鲁法尔耸了耸肩。“或许大酋长会同意你的话。或许我会在一个月之内,不计一切
代价派士兵南征。”
兽人盯着纳萨诺斯。不死族的眼睛眨了一下、两下,最后终于点了点头。“或许我对
这件事不太高兴。但看在部落的利益分上,或许我会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只不过在某些场
合下,我或许会不慎透露出挫折感,很不巧的让敌方耳目尽收眼底。”
他懂了。“但最重要的是,”萨鲁法尔说,“联盟会好奇于我们为什么要挑现在 出
兵。什么事情激起我采取行动?整个部落也会想知道理由何在。问题和传言将会四处流
窜。联盟会竭尽一切所能,试图找出真相。”
纳萨诺斯眯起双眼。如果这个问题真的有答案,如果部落有充份理由派出大军,他早
该知道了。“而且,当他们找不到答案时,就算派出了间谍大军,还是觉得不安。”
“我无法预料他们做出什么举动,”萨鲁法尔说。“但他们一定有动作,或许那会造
成一个机会。”
“算不上一个好计划,”纳萨诺斯评论着,但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但是这个策略
很有趣。我喜欢有趣的事情。”
在说完这一句之后,他转身离开,消失在高塔的楼梯间。现在,在奥格玛有三个人了
解萨鲁法尔想要塑造出来的假象。那个小圈圈会在接下来几个星期内稍微变大一点,但不
会过头。它不能过头。
想要征服达纳苏斯,萨鲁法尔需要动员整个部落参战。有上千支部队待命远征,要
集结数不清的补给品,并在数不清工作下完成战斗准备。他无法从联盟眼前掩饰这这些
动静。如果暴风城对部落在士兵和补给能力的分析比他本人还精确,他也不意外。他也
猜测联盟会跟上部落旅程的每一步,抓紧每一个机会破坏车轴、摧毁武器,或是进行其
他愚蠢举动。
那么,该怎么做,才能让一波攻击超乎意外?
要让联盟从情报网归纳出错误资讯,希瓦娜斯说过。
她说的对。如果要打赢这场战役,必须让联盟间谍成为部落最贵重的资产。他们必须
让暴风城认定部落准备大举南征,而不是往西;而且他们准备打的是一场持续数年的战
争,而不止几个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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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的时候到了。
军需官纳葛尔瞪着那份羊皮纸,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恐惧。“这份清单是哪来的?”
“萨鲁法尔霸王,”食人妖信差说。
兽人抓抓下巴。“我手头的东西不够用。我得调派我们附近的粮食货物,而且我们得
支付一笔为数不少 的资金给商人才能动用他们的车辆进行运输。铁匠得日夜赶工。就算
如此,这也要我两个月的时间才能集全这份清单上的东西。”而且那就是奇迹了。
“你有一个月的时间,”食人妖说。
“什么?”纳葛尔再看了羊皮纸一眼。这些东西够半数部落军队吃上一年了。“萨鲁
法尔在计划什么?”
食人妖只有耸肩的份。
爆炸没杀死任何人真的是奇迹。锻炉开始冒出火花、发出尖啸、裂口冒出融化的
金属,但每个人居然还有足够的时间逃跑才猛烈爆炸,整间“燃烧的铁砧”到处都是
灼热裂片。
铁匠大师萨鲁.钢怒平安脱身,但嘴上念个不停。“一定是哪个学徒把魔岩留在里面
闷得太久。你也知道那种恶魔金属很难处理。”
巨大声响惊动了半座城市,而且让建筑物内部受损严重。各方面传言马上朝锻炉被联
盟破坏的方向猜测。
“胡说八道,”钢怒对每个肯听他讲话的人说:“只是学徒蠢,人都会犯错。”
就算连萨鲁法尔霸王都亲自过来查看损失。“奥格玛以每一位铁匠和锻炉为荣,”他
宣布,“所以我会确保一切都会在一星期内焕然一新,全面修复。”
萨鲁法尔甚至在书信内容提出了保证。在这场爆炸中损失的每一块艾泽莱晶岩,将会
立刻进行补充。
钢怒这下真的摸不着头脑了。不管塞给他多少艾泽莱晶岩他都会收,但那天在锻炉里
没用到半点,他十分肯定。一定有谁向萨鲁法尔误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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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话说回来,他想着,如果我被视为全奥格玛唯一能使用艾泽莱晶岩来的锻造大师,
那对我的名声有益无损。
他把那封信放进一个皮袋中,藏在最爱锻炉底下的一片壁板后面。几天之后,他就注
意到壁板上面出现新刮痕,就像有人试图将它将它撬开,查看里面的内容一样。但情况显
然不对劲,因为什么东西都没少。每个东西都在,包括那封信在内,就在钢怒印象中放置
的地方。
好吧,或许那封信原本不是塞在那个隔层,不过…
希瓦娜斯.风行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在满心挫折之下呼了出来,发出一道轻
啸。“如果我们没有其他选择,就由我来亲手处理。”
萨鲁法尔沉默了一阵子。这是个很差劲的点子,但就目前来看,这是他们手头上最好
的方案。
萨鲁法尔和希瓦娜斯已经花了好几天讨论策略与战术,很清楚他们的计划中有两大无
法避免的败笔:玛法里恩.怒风和泰兰妲.语风。夜精灵领导者不但威力强大、危险至
极,甚至有可能成为战场上的不败对手。不管这场攻击能否逮到卡多雷的空档,一旦战斗
揭幕,这两个人都是部落心中最害怕的存在。他们活了那么久,度过无数危机,让萨鲁法
尔认定这两人很有可能挡住部落,撑到联盟的援军抵达为止。不管怎么说,梣谷是他们的
土地。他们可以集结自然之力来为他们效命。
或许希瓦娜斯可以挡住其中一人,但就算是她自己也很清楚,想要独力解决他们两人
实在…不能算是理想的战术。但要解决这个困境,情报误导帮不上什么忙-要把什么假情
报丢给那堆联盟间谍,才能让达纳苏斯认定一旦战争开打,两位领导者反该双双 远离世
界之树?
“我们等一个机会,”萨鲁法尔喃喃自语。“如果他们给了机会,我们不会放过。”
希瓦娜斯同意。
他们继续每天开会,这一定会引人注目,所以就需要一个解释。萨鲁法尔很小心的塑
造理由。他绝不在公开言谈中反对大酋长,并大肆宣扬对她的忠诚,就像每个胸怀荣耀的
兽人一样;但他也确保和她开完每场会议之后,带着满脸的羞愧和动摇的表情离开。
计划生效了。希瓦娜斯让他看一份暴风城间谍送来的卷轴。“联盟正在猜测我们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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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天天都在相互厮杀,”她说。带着一丝讽刺的神情补充,“而且他们认定你正在全力鼓
吹发起军事行动,完全不顾我的考量。”
一定是纳萨诺斯把捏造的抱怨声传了出去,让四下寻找潜藏消息的间谍不管听到什么
东西都信以为真。把谎言直接说出来骗不过他们;但是一个埋在深处、看起来要花很多功
夫,还要冒着生命危险才能取得的谎言,他们就毫不怀疑了。敌人竭力隐藏的秘密才是真
的,这是天性。间谍送回主人身边的每一份报告,都会充斥着这样的成见。
而且要相信萨鲁法尔在希瓦娜斯.风行者的号令之下灰头土脸并不困难-因为从某些
角度来看的确如此。想要让联盟相信年老兽人急着在战场上飞洒热血、而女妖之王试图在
阴影之中寻找优势并不困难,因为这两人在过去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揭开战争。他们两人简
直是天差地远:他们来自不同的种族、他们以不同的方式来看待世界,所以他们在这些日
子到处起冲突,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或许联盟更倾向认定萨鲁法尔之所以想要前往希利苏斯,只是为了离她远一点。
如果联盟真的相信这一点,他们会如何看待其他消息?
“只要杀死联盟间谍,任何人都会收到一千枚金币的报酬。”萨鲁法尔低吼着。
在他面前排排站立的奥格玛守卫一阵鼓噪,讶异无比的交头接耳声向外不住扩散。到
目前为止,这项奖励比以前丰厚太多了。
“这是我们的 城市。但如果联盟坚持要待在这里,我们就来证明我们这些主人有多
慷概。”萨鲁法尔带着一股轻蔑的笑容。他挥手指向背后的葛罗玛许堡,在离地十五码的
塔顶,挂了十几根磨尖的长矛。“我们会把他们的脑袋挂在上面,还有什么地方更适合从
上面俯视全奥格玛?”
守卫带着兴奋之情喃喃自语。萨鲁法尔看得出来,他们已经很多人在思索这一千枚金
币该怎么花了。真不幸,如果这些长矛真的挂上任何头颅,反倒是他会大吃一惊。
而且联盟还会注意到其他事情:大酋长不是在几天之前才宣布抓到 一个联盟间谍就
可以获得五百枚金币吗?萨鲁法尔不但把奖金加倍,而且指定要杀死间谍、不留活口。他
要张力持续升高,而且他这样做的同时,也狡猾地违抗了大酋长。领袖和她的指挥官产生
嫌隙,正是谍报探员最想回报的天大好消息。
希瓦娜斯十分开心。“你在塑造假象方面越来越高明了,霸王。”她说。“但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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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走?怎么样让全世界知道我们之间的嫌隙正在扩大?”
“你有什么想法吗?”萨鲁法尔问道。
“你得和纳萨诺斯得打一场。公开打。”
萨鲁法尔感到一阵欢喜。“我们得先警告他。如果他真以为我们在打架,有可能会逼
到我非痛下杀手不可。”
纳萨诺斯把下巴抬高。“霸王,我可以打落你几颗牙?”
“守卫!守卫!来帮忙!”摩卡放声大叫。
我逮到一个了,她带着极度兴奋的欢喜之情。我逮到一个间谍。
摩卡发现附近阴影冒出轻微闪光,转头把手中的盾牌飞掷出去,很幸运的命中一个盗
贼,让对手昏头转向。
现在那个地精在她的手中不断扭动,一边咆哮一边弹跳,超呼一头小生物能发挥的力
道。一件黑色的披风裹在他头上,而且匕首掉在他构不着的地方。
以灵魂之名啊,怎么可能这么滑溜!摩卡用全身重量将地精钉死在上,完全不在意对
手的指甲已经凿进手臂。一阵喧哗的脚步声,表示援军随时都会抵达。她费尽全力,从腰
带上抽出一把小斧。她比任何人都期望能卸下他的脑袋、领取那份大奖。
“我保证会干净俐落,”她在他的耳边讥讽。“有根长矛正在等-”
一把利刃抵在她的喉咙上。“放开他,动作慢。”一个声音说。
当然。当然不只一个。她闻到了人类的味道,他的刀刃就抵在她的脖子上,力道已经
划破表皮。只要向后一拉,她的动脉就会曝露在空气中,马上就面对死亡。
“快点照办,”那个声音坚持。
她咬紧牙关,但她已经陷于劣势。她放开那个地精,看着盗贼头都不回直直冲进阴影。
人类的声音继续说道。“现在,和我一块后退,然后-”
她一把抓住手腕向下猛扯,小刀掉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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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攻击者的另一只手已经把粉末洒向她的眼前,燃烧起来的火光不但让她眼前只剩
一片眩光,也逼得她只能在地上翻滚、抱住双耳,连自己的哀号声都听不到。等到她感受
到有人抓紧她的肩膀时,摩卡还全力抵抗了好一阵子,才了解那是兽人和牛头人的手。盟
友,是朋友。他们扶她站了起来,并静候她的晕眩现象消失。
在摩卡眼前浮起一片红雾。耻辱、暴怒和蒙羞在她的灵魂之中交战。“他们跑掉了,”
她大吼。
其他人冲出去搜查间谍的下落,但是她坐了下来对自己生闷气,在其他守卫帮她包扎
脖子和手臂上的伤口时,慢慢摆脱残留的目眩。
人类留下来的刀刃还在地上,她捡了起来。真奇怪,这是奥格玛的锻钢。为什么一个
人类会有这样的武器?
她在昏昏沉沈中又过了一个小时。摩卡待在原地,研究着那把小刀,直到一位军官
找到她。
“萨鲁法尔霸王想和你谈谈,”纳萨诺斯.凋零者说。她个人并不欣赏他,但她知道
他的名声,而且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他今天走路似乎有点跛。
今天情况似乎更严重。有人说纳萨诺斯和萨鲁法尔昨天在葛罗玛许堡外面打了一架,
看来这两个人待在同一个地方都不会太开心。“没问题,带路吧。”
她跟着他走到精神谷。他把帐蓬入口的帘子掀开一角,并做了一个请她进去的手势。
摩卡带着不安感踏步进去。里面有一位负伤的兽人,在包扎妥当之后睡得很安稳。萨
鲁法尔霸王盘膝而坐,背对帐蓬的门帘。他的其中一边眼睛在肿胀之余睁不太开。“你就
是那个抓到间谍的人?”他问道。
“只差一点,霸王。”摩卡回答。萨鲁法尔会不会记得她?他完全没露出记得她的迹
象,这倒是令人安心多了。“他有同伴。我让他们跑掉了。”
“你不是第一个,坐。”他等她找个舒服的位置坐好,然后指着那位负伤的兽人,“
你碰到的间谍稍早攻击了这位兽人。他是个信差,负责帮我运送重要讯息。”
她露出狰狞的表情。“他活得下来吗?”
“可以,但间谍把他身上洗劫一空。”萨鲁法尔向前靠过去。“你看到第二位间谍了
吗?那个攻击你的?”
摩卡摇摇头。“我闻到人类的气味,他还带着这个。”她把小刀亮了出来。“这上面
刻着奥格玛铁匠的标记,有可能是我伴侣打造的匕首。一个人类怎么会有这种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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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怪异的笑容闪过萨鲁法尔的脸。“有趣的问题。凋零者?”
被遗忘者把头探进帐蓬。“什么事?”
“这位守卫拿了你的匕首。”萨鲁法尔说。
摩卡的嘴动了一下,但没发出任何声音。他刚刚说了什么?
纳萨诺斯皱起眉头并伸出手。摩卡不发一言把刀刃递了过去,看着纳萨诺斯再次离
开帐篷。
萨鲁法尔仔细的观察她的表情。摩卡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如说,她想要讲的一切听起
来都像是违逆用的藉口。“霸王,我…”
他举起一只手。“我们得让那个间谍活着离开。联盟必须看到他偷到手的东西,”他
静静的说。“此事至关重要。我很抱歉。但请了解这一点:你做得很好,非常好。”
“多谢你,”她口气要比内心冷静得多。
“现在这个重大秘密已经托付给你了,”萨鲁法尔继续说下去,“而你也证明有充份
能力,这一点值得补报。我马上需要一位私人护卫来处理新的军事机密。你愿意成为其中
一人吗?”
不用在城垛上面再蹲个一年?这还用问吗。她的迷惑和怒气平复了一些,但还是不知
道该如何回应。
萨鲁法尔改变了话题。“你刚刚说你有伴侣。他是铁匠?”
“是的,霸王。”
“你们有孩子吗?”
“八个,”摩卡说。
萨鲁法尔睁大了双眼。“八个!以祖灵之名啊…我甚至还没有勇气去尝试。让我这样
说吧:你曾经和我在十字路口一块作战,而我希望能和你再度并肩。很快的,到那个时
候,你将会见证一场胜利,让你的孩子引以为傲。”
摩卡毫不犹豫的开口问:“我能不能杀死几个联盟?”
“是的,你会的。”
“那我就接受,霸王。”她说。
“你要有心理准备。我们应该会在几个星期内行军。而且时间有可能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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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第二天她才想起来他什么都记得,连问都不用问,就说出他们曾经在十字路口
一块作战。他的确记得在城垛上的是我。
她觉得十分、十分幸运,他给了她第二次机会。
大酋长陷入思考中。“联盟咬了饵,”希瓦娜斯说,“但我们的进展可能太顺利了。”
萨鲁法尔差点笑了出来。她会在意我们太顺利?目前情况好到远远超乎预期。联盟不
只是咬了饵-还任由门户大开,甚至没想过 我们在计划些什么!
大酋长刚刚从她的间谍手中收到了一个惊人消息。暴风城开始对部落过于注重希利
苏斯心生疑虑,所以请夜精灵派遣舰队过去盯住部落的一举一动。在他们说话的时候,
大多数的卡多雷船只都开始朝着菲拉斯航行,计划在萨格拉斯之剑附近的山丘上打造一
个驻扎点。
萨鲁法尔并没有料到他们会这样做,但是他觉得相当讶异。那个策略相当高明…如果
部落真的派遣大军过去:他们就可以在高地防御、盯紧敌人,而且地势很适合调派当地的
部队。这一点十分狡猾,而且要比他想像中的安杜因.乌瑞恩更具决断力。
而且,对联盟来说最不幸的一点,就是他们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泰兰妲.语风决定
在暴风城待几个星期,为部落的奇怪行动想出一个长远策略。她已经离开了达纳苏斯,现
在正是出击的大好良机。
但基于同样的理由,大酋长也露出犹豫的神情。
“你原本打算在三星期内发动攻击,霸王,”她说,
“那时我们认定要同时对付泰兰妲和 玛法里恩。现在我们只需要制住其中一人,”
他回答。“我们准备出战的士兵人数确实不足,但是我们压制夜精灵的人数还是八比一,
而非原本的十二比一。”
希瓦娜斯考虑了一阵子。“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止泰兰妲赶回来参战?要在转瞬之间把
整支部队从暴风城搬过来的确不可能,但是要把一个人带过来就轻松多了。”她带着阴沉
的口气回答。
这的确有可能,萨鲁法尔早就想过了,但可能性并不大。“如果只是为了杀死几个我
方士兵,泰兰妲愿意牺牲多少无辜人的生命?”他问,“那是个她必须面对的问题。在攻
击发起之前她肯定一无所知。在暴风城得知我们的行动全貌时,我们显然已经压制了达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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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斯。如果泰兰妲在我们大步踏进他们的领土之后参战,或许可以拖慢我们的脚步,但或
许她会发挥力量来加速撤离并治疗伤者。如果她不相信自己有足够的力量阻止我们,就没
有其他选择。她会优先拯救自己的人民。”
纳萨诺斯终于开了口。“而且,这将会为你提供一个孤身猎杀玛法里恩的良机,
大酋长。”
希瓦娜斯的眼神让萨鲁法尔不禁住了嘴。她的忧心程度要比他预期更甚。如果部落真
的有办法杀死泰兰妲和玛法里恩,没错,这将是一场重大胜利而且会削弱联盟,但主要目
标应该是世界之树。这才是足以分化联盟的契机,谁是夜精灵的统治者并不重要。
萨鲁法尔陷入沉思,不只一次去思考这个希瓦娜斯尚未全面透露的问题。
那很重要吗?萨鲁法尔自问。
不,他判定。她并没有对这个目标的重要性说谎,而且如果她对这场战斗之后还有什
么计划,嗯…毕竟她才是大酋长,不是吗?
希瓦娜斯用手指敲击桌面,思考着。“我们来确保泰兰妲赶不回来。如果在我们
抵达之前,他们用尽一切资源协助人民撤离世界树,卡多雷的撤退对我们来说反而有
利,对吧?”
“我也这么认为,大酋长,”萨鲁法尔回答。这将会减少部落需要照顾的战犯数量,
也不需要派遣战士远离战线,去看管撤离人员,而且这也表示大多数的联盟法师必须留在
泰达希尔,而不会到梣谷加入作战行列。
她指着地图,黑海岸。“我们得在抵达此处之前吓坏他们。如果他们决定挺身作战而
不愿逃走,这场战斗的最后阶段就会更加混乱,”她说。“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泰达希
尔的居民害怕至极,除了逃命之外什么都想不到?”
纳萨诺斯哼了一声。“必死的威胁效果卓著。我们能不能带着我们的新型瘟疫出战,
大酋长?”
“不行!”萨鲁法尔爆发了。“绝对不行,你这混蛋白痴!如果我们杀死了世界树上
的每个人,我们就会让全联盟团结起来对付我们!”
“我只是建议带着它当作一种威胁,而不是非用不可,”纳萨诺斯说。
“那不管用,”希瓦娜斯说。她似乎在考虑其他事情,然后摇了摇头。“萨鲁法尔说
得对。联盟绝对不会相信我们会使用它,自然也不会害怕我们会以这种方式屠城-吹牛不
打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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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城武器,”萨鲁法尔突然冒出一句话,“我们把攻城器具的数量加倍。”
他走向地图,并将人像排在黑海岸上。“如果我们带着足够的攻城武器并对准达纳苏
斯,我们就赢了。如果他们抵抗,我们可以降下死亡而平安无事。他们只会在黑海岸之前
架设防御,过了之后就通行无阻。如果他们看到最后一场战斗毁灭了他们的家园就会撤
退,等到我们抵达的时候,树上就空无一人。”
纳萨诺斯研究着地图并点头。“他说得对,大酋长。”
希瓦娜斯思索着。“这会拖慢我们的脚步,你需要派遣守卫才能保护攻城组员的安
全,因为他们肯定会成为卡多雷的主要目标。”最后,她也点了点头。“但这样的确管
用,让你的计划动工吧,霸王。我们在一星期内开战。”
萨鲁法尔举起战斧敲打他的护甲。“为了部落,”他说。
她对这个举动露出笑容。“为了部落。”
在一天之内,萨鲁法尔开始公布他的真正计划,但对象只包括那些参与首波攻击的人
员。不管用什么方法,要对人数众多的盗贼进行简报都得花上漫长时间—这些人都不是喜
欢群聚或是听课的个体,所以他得一次只能针对两个人。纳萨诺斯在其他他方,向另二位
盗贼简报。靠着他们两人,他们可以在这个周末之前,让几百个盗贼就定位。
说明计划的基础花了三分钟。部落的渗透者将会横越整座梣谷,同步攻击每一位夜精
灵和每一座哨站。至少,这是目标。计划提早进行,表示没有多少时间进行侦察和准备。
只要成功拿下半数目标,萨鲁法尔就很高兴了,但他不会让面前的士兵知道这一点。
“有什么问题吗?”萨鲁法尔询问面前的两位盗贼。
当然有问题。第一位名叫洛拉许.日柱的辛多雷盗贼,指着桌上地图的夜精灵哨站和
梣谷巡逻路线-至少是目前所知的资讯。
“你要我们对联盟开战,”他说。
“这会让你觉得困扰吗?”
洛拉许的眉毛抽动了一下。“完全没问题-但答应要给的奖励不够多。如果你期望我
们同日同时发动攻击…”他叹了一口气,“我们有些人可能会在不合宜的时机出手,那得
冒着很大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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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鲁法尔想了一下。“我已经把这个重大消息交付给你们了,我还可以多透露一点。
这里是我们的最终目标。”
他拍拍地图,达纳苏斯。
然后他静静等候。
盗贼一般并不是会大惊小怪的人,所以萨鲁法尔很高兴看着他们双眼睁大、下巴掉下
来,然后带着无比惊讶的神情彼此对看。洛拉许甚至带着一股邪恶的表情笑了出来。
萨鲁法尔等他们完全消化这个消息后,继续说下去,“世界树具有战略价值,所以
部落会保有它。达纳苏斯城里到处都是数不清的无价珍宝,大多数都不具 战略价值,所
以部落不需要保留。我可以向你们保证,那些愿意以部落之名冒生命危险的人,将会获
得回报。”
另一位名叫莱冯的被遗忘者盗贼看起来十分开心。洛拉许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我们
锁定的是夜精灵,那我假定玛法里恩.怒风也包括在内?”
“我们不会要求你去对付他,”萨鲁法尔说。
“那如果我想要找他碴呢?”洛拉许回问。
莱冯哼了一声,摇摇头,但什么都没说出口。萨鲁法尔双手一瘫,做出一个无可奈何
的手势。“如果你能在战斗中打倒玛法里恩.怒风,一定会有奖赏,”他说,“不过,我
还是要建议你避开他。”
这两人没问题了。但还有很多人在等。
开战之日终于来了。成千上万的部落士兵在黎明醒来,在奥格玛外面集结,并开始取
得物资,展开漫长而平静的希利苏斯行军。没有人公开讨论任何担忧,但对于这次的任务
内容,萨鲁法尔还是逮到了一些低声怨言。
他无法责怪他们。他们相信萨鲁法尔要把部落的大多数地面部队拉到希利苏斯,为期
六个月到一年。在沙漠中巡逻几个月,简直是酷刑。
“我倒希望联盟攻击我们,”他听到一个兽人抱怨着。“我们都知道这件事迟早会
发生的。”
想让他的表情维持平静是一种挣扎,但这是部落在艾泽拉斯上踏出新纪元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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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场胜利之下,他们就可以确保数百世代的繁衍。如果那之后的子孙没办法继续在这个
世界立足,那么,以祖灵之名,萨鲁法尔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大多数的奥格玛市民都出来目送军队离开。猜疑之声四起;部落未能全面了解希利苏
斯的重要性。只希望,联盟也抱着相同的疑惑。
一个熟悉的面孔穿过群聚的士兵,朝萨鲁法尔走来。兽人露出开心的笑容。“老朋
友,真高兴见到你。”萨鲁法尔说。
贝恩.血蹄,牛头人酋长,双臂紧扣。“又想丢下我远赴战场?”他带着低沉的
嘲弄声。
“如果你想要到沙漠中坐上几个月,欢迎你加入,”萨鲁法尔轻声说道。
“你打算去的是那个地方吗?”贝恩的语气并没有丝毫动摇,但是目光如冰。
萨鲁法尔并未放任自己露出惊讶神情,但兽人马上就懂了:贝恩知道真正的计划。他
不清楚 他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从那个牛头人的语气中,他很显然知道某些事情。我不能
再低估他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凯恩的儿子,而且不是蠢蛋。“这一切会比大家心想的
更快结束,”他避重就轻的回答。
“大多数的部落人民都不了解这次任务的目标。也不了解为什么一定要挑现在,”贝
恩说。我也不清楚,这才是他的意思。
“我相信他们会懂的,很快,”萨鲁法尔说。“现在有一个机会,而且在地平线上有
危机出现。最好能快点处理掉。”
“我希望,可以处理的干净点。”贝恩说。“告诉我,这是你的计划,还是大酋
长的?”
“我的。”萨鲁法尔回答得很干脆。
牛头人听到之后似乎松了一口气。“那我祝你一路平安。为荣耀而战,朋友。
Lok-tar ogar。”
“Lok-tar ogar。”萨鲁法尔回答。
出发的时候到了。萨鲁法尔下令大型军用车队、所有推车与攻城武器,随同步兵展开
行军。贝恩走到后方,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萨鲁法尔,就算车队延伸到远方也未曾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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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萨诺斯坐在一台位于萨鲁法尔后方的车子上。
纳萨诺斯承认,大酋长把这个计划的主导权交给兽人的这个决定相当出色。从这一
切看来,萨鲁法尔在学会如何走路之前,就已经学会什么叫战争,完全不愧于他的名声
和传奇。他为他的人民做了莫大牺牲,而部落相信他就算在黑暗时刻中,也可以做出正
确的决定。
只不过,希瓦娜斯的所作所为应该赢得了他千倍的声望,但她还是被人误解。
在部落中,目光短浅、意志薄弱的人太多了。希瓦娜斯看透了生死的交会。她很清楚
在另一边有什么在等候。除了跟据那样的知识去行动之外,她还能怎么做?要说她的行动
有时很冷酷,嗯,生命本来就很冷酷。存在是短暂的。她的计划越过了死亡的地平线,这
一点会吓坏许多人。
但并不会吓到纳萨诺斯。那只会让他感到愉悦。
萨鲁法尔转过上半身,看着纳萨诺斯。
被遗忘者抬起了下巴。现在?
萨鲁法尔点头回应。现在。
现在是正午。部落离通往贫瘠之地的路程还有一半。在这支车队里,大多数人都不知
道对抗夜精灵的第一波攻击已经展开了。如果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夜精灵已经开始出现
死伤;很快的,惊惶就会蔓延开来。然后,就会反击;接下来,是绝望:因为希瓦娜斯.
风行者是挡不住的,而卡多雷只能用灵魂牢牢记住这个事实。
纳萨诺斯并不常做梦,但是他可以在脑海中看到胜利的光景。很快的,他会站在泰达
希尔的树枝下,踏着前往达纳苏斯的道路,并在卡多雷的土地上面终结他们的生命。他只
要等候就行了。这一刻一定会来到,因为这是希瓦娜斯的意愿。
他完全没有任何怀疑。不怀疑她,也不怀疑这个计划。
对这群卡多雷,洛拉许真心觉得愧咎。他们的队长叫他们在森林中跳上跳下的行军,
就像他们是刚刚入门的新兵,一定要熬过艰苦训练才能成器。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些都
是经验丰富的老手,而不是新人。训练过度其实是很危险的举动-把精英操练成只会墨守
成规的死板部队更是领导者犯下的最严重错误。
他们的精疲力尽成为他的优势,但他还是感受到一股同情般的痛楚。他之前也碰过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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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的领导者。
不幸的是,虽然这个军官把她的部队操到快垮了,却还要求他们无时不刻保持着完美
的队形,让他十分恼怒。没有人落单,就无法轻松除掉。他个人喜欢从上方扑击,但在大
白天他不会冒这样的险-尤其是这些夜精灵处于开阔地、机灵无比、通力合作。想要杀几
个、拖他们一块陪葬,那倒是个不错的方法。
他和莱冯理应在半小时之前就发动攻击。时间一直在流逝。卡多雷的前哨站,银风避
难所离他们不远。其他盗贼已经被指派去攻击那个地方。就算没留下活口,用不了多久,
巡逻的夜精灵也会发现死者。一旦他们搞清楚有多少卡多雷前哨站受到攻击,他们的猎杀
就会更加困难。
树叶的摩擦声在洛拉许背后传来。“这么快就回来?”他低语着。
被遗忘者盗贼在树丛里无声爬到他背后。刻意压扁的树叶是同行礼仪;盗贼比谁都清
楚,最好先发出代表友方的噪音,再溜到同伴背后。
“我至少看到一打人马,或许更多,”莱冯回答。他的手指不经意的戳着外露的锁
骨,每当洛拉许听到这种声音就会不自觉的焦燥起来。
“我们已经晚了,”洛拉许喃喃自语着。“如果我们不马上攻击就该撤退。”
十二人对付二人。而且他们得钻进一堆哨兵之中,那是十分危险的敌人。唯一能够
阻止洛拉许同意撤退的诱因,就是横在面前的奖赏。“我想他们其中一位是夜精灵指挥
官,”他说。
“梣谷的指挥官?”莱冯的语气马上活跃起来。“哪一个?”
洛拉许慢慢抬高手臂,让他的动作不会招惹任何注意。他伸出手指。“那个高挑的女
性,满脸都是伤疤。符合描述。”
他们之间有百步之遥,但脸上的特征清晰可见。莱冯没说什么。
他们又等了好几分钟。夜精灵还在往返行军,就在这个时候,因为其中一人无法完美
的和其他同伴配合,指挥官逼他们开始进行一连串残酷的体能运动。
洛拉许叹了口气。“他们就是不停下来。你决定吧,莱冯,你说了算。”
“在普通情况下,我会建议我们撤退并活到下一个发薪日,”被遗忘者冷静的低
语。“但我从来没有杀过指挥官。而且她身边有可能保护她的人,个个精疲力尽。我们
再靠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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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拉许耸耸肩,向前爬行,无人发出一丝声响。在这么靠近之下,他们不再交谈,只
靠手势沟通。
一头飞驰的野兽吸引了他的注意。有人正在靠近。两个盗贼看着夜精灵哨兵骑在夜刃
豹上面冲过树丛,抵达一群人面前。
“指挥官!指挥官!”她放声大叫。“我们受到攻击了!”
所有夜精灵转过头来看着她。
一个小空档,但却很有用。在这些夜精灵听取眼前的最新消息时,不管全世界发生什
么事都不会在意。
莱冯把一根手指放在洛拉许的手臂上。留在这里,他比着手势。然后他开始无声的爬
过树丛,钻到一棵树下开始攀高。洛拉许没办法阻止他,否则一定会惹来敌人注意。
我猜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他想着。从头上攻击看来还是有勇无谋。不过,莱冯要的是
荣耀,还有发薪日。
洛拉许只听到夜精灵的支字片语。斥候回报整个梣谷已经有多处哨站被清理的一干
二净。这个消息带来一阵骚动。指挥官开始大吼下令,不管莱冯发出什么任何噪音都会
被压下去。
他抬起双眼看着莱冯沿着一根树枝攀爬,准备下落。那肯定是个戏剧性的登场。
血精灵无声的拍了拍袖子,感受到里面暗藏的手里剑,然后亮出他的匕首。他每一把
刀刃上都淬过毒,不同的刀刃有不同的作用。他只需要划伤对方就够了。
莱冯跳离树枝,然后笔直下坠。洛拉许咬紧牙关。指挥官开始发号施令。如果再等几
分钟,就只能看着一整群的目标飞奔而去。真该死的没耐性。
夜刃豹果然是位夜精灵德鲁伊,抬高鼻子,发出怒吼般的警告。
但太迟了。
莱冯把匕首紧紧的贴在身边,一边下落一边瞄准。他落在指挥官的背后,趁他们翻滚
到森林树丛时疯狂戳刺,让每位夜精灵大吃一惊。在他们能展开行动之前,莱冯一个翻滚
重新站起,用手中的匕首划过另一个夜精灵的脖子,看着鲜血向外飞散。
该让他们大吃一惊了。或许洛拉许可以吸引整群人马的注意,让莱冯有机会逃生。洛
拉许向前跃了三步缩短距离并挥手解决了一个。然后他回头对付其他人。莱冯在中间化成
一道模糊的影子,而洛拉许成为四周飞舞的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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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手开始有效反击之前,已经有六个精灵倒下,这表示现在该走了。我们接到的命
令可不是在公平条件下交战,洛拉许带着笑容思索。指挥官已经解决了,任务达成。
洛拉许向后退了一步。碰到阴影之后,就会让他看起来像消失了一样,但夜精灵并未
惊慌失措。他们对着树木的间隙射出火箭和魔法,希望能逮到正在逃跑的盗贼。洛拉许只
是站在原地不动,背后紧贴着树干,直到再也没有人看往他的方向。
一道刺耳的痛苦尖叫,让他不断高涨的自满就此打住,显然莱冯的逃脱并不成功。洛
拉许冒险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被遗忘者盗贼被飞扑的夜刃豹压在底下。莱冯的一支手臂已
经没了,掉在几步之外。
洛拉许咬紧下巴。在那样的伤势之下,莱冯已经完了。真该死。想要从这么多卡多雷
手中救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洛拉许可以离开,要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简单的选择。
他先爬行了百步之遥再冒险站起来狂奔。我们只剩一人,另一个死了,但我们杀了六
个。他不知道萨鲁法尔会不会把这样的战果视为成功。
在车队靠近交叉口的时候,纳萨诺斯紧盯着萨鲁法尔。那是回头的最后机会了。虽然
这看起来很蠢,但萨鲁法尔可以下令整支部队调头回家。一旦他们折向北往梣谷前进之
后,部落就势必要投入战斗。
萨鲁法尔还没有把这个决定告诉车队驾驶。纳萨诺斯轻轻松松的从他的车上跳往萨鲁
法尔的车子,以步行的方式跟上去。
“你要下令吗,霸王?”纳萨诺斯柔和地发问。
“我们还有时间,”萨鲁法尔说。
或许他开始害怕了。纳萨诺斯在语气中加了一丝悚然。“你在等什么?”
萨鲁法尔的双眼,那坚定的目光让被遗忘者马上就了解萨鲁法尔一无所惧。他只单纯
在为接下来发生的事预做准备。“如果你要的话,你自己告诉他们。我们转北。”
纳萨诺斯心中突然闪过一阵羞耻。他冲到车队前面和带头车辆的驾驶与附近军官交
谈。“萨鲁法尔下达新命令。当我们走到北贫瘠之地的交叉口时,靠右。”
“什么?”牛头人询问。“我们要右转?去梣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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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鲁法尔下了命令,服从,”纳萨诺斯说。
在半个小时后,在交叉路口出现了迟疑。每个人都准备左转前往十字路口再转往希利
苏斯。但到了最后,他们还是跟着车队前进。
在整支部落军队了解这样的变动之后,浮现了阵阵骚动。各种交谈此起彼落,但都是
问题,没有答案。
萨鲁法尔只是稳稳坐着、目视前方,显然对他的选择充满信心。
摩卡什么都没说,但是他忍不住和其他守卫交换眼色。他们看起来和她一样震惊。但
在部落转向梣谷行军时,她放开脚步跟了上去。尽管萨鲁法尔交给她各种奇怪任务和隐密
行动-她还是无法了解来龙去脉。但他也曾经保证过,她很快就可以和联盟交手。
她走到萨鲁法尔的车辆旁边,抽空瞥向霸王一眼,很明显目前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
行。她从来没看他的计划出现偏差;只看过他的宏大战略布局。现在,她只是还没看到全
貌罢了。
在一个小时内,车队已经可以看到领土尽头的古老的部落防御工事。在几年之前,
莫尔杉壁垒一直都是抵挡夜精灵踏入贫瘠之地的防线,但也随着卡尔洛斯.地狱吼的罢
黜而荒废。
在那些防御工事上面,应该可以看到夜精灵的踪影,但却空无一人。相反的,上面是
部落盗贼-兽人和哥布林-舒舒服服的坐在建筑物上,双腿在空中摆荡,在车队靠近时他
们挥手致意,让军队浮出另一阵激动的交谈声。
当萨鲁法尔的车辆行经壁垒底端时,他站起来爬上车顶,让部落的所有人车都能看到
他的身影。“部落的士兵们,听我说!”他低吼着。
车队停了下来。所有的交谈声瞬间止息。没有人想错过任何内容,摩卡连呼吸都快
停顿了。
“我们不去希利苏斯。我们从来就不打算去希利苏斯,”萨鲁法尔以清晰无比的声音
宣布。现在,似乎没有部落人会觉得惊讶。“我们正在进行目标明确的任务:我们将会征
服达纳苏斯,卡多雷的家园。”
萨鲁法尔让他们有点时间喘口气,再继续说下去。“联盟不知道我们会来。他们也没
准备 应付我们的攻势。我们的第一波攻击已经完成,现在夜精灵在梣谷的斥候已经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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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但这并不表示接下来会轻而易举。他们会全力抵抗。他们会在绝望中反击。但他们
挡不住部落!”
最后一句话打破了震惊的高墙。整个车队对着他放声大吼,举起手中的武器并晃动拳
头。萨鲁法尔让声浪一波又一波的升起,然后举手要所有人肃静。所有声音马上平息。
“我无法让你们在沙漠里度过六个月的安稳生活,”他带着笑容说。然后他把声音
猛然拉高,发出的大吼声撼动了附近的树木。“我只能为你们带来几天的荣耀!Lok-tar
ogar!为了部落!”
摩卡和她成千上万的部落兄弟姐妹一块加入发出大吼。这个回答不但撼动了树木。它
撼动了山丘。
它也将撼动全世界。
“为了部落! ”
随着夜色到来,战事也越来越凶猛。要对抗卡多雷,那是预料中事。沐浴在伊露恩的
月光中,他们像捕猎者一样潜行,穿过森林寻找胆敢朝他们家园再踏一步的任何敌人。
“霸王,他们把桥烧掉了,”一位被遗忘者斥候发出刺耳的声音。她的装甲上有道刚
刚刮过的凹痕,但血肉遗骸似乎完好无损。“我们认为他们想要所有桥都烧掉。”
萨鲁法尔哼了一声。弗伦河的宽度和深度并不吓人,但是最近几场大雨让它不断高
涨。“把攻城机具架在河边。把手头上的东西都射出去,强迫精灵躲在掩护后面。然后继
续寻找他们漏掉的任何事物。任何桥梁、一根巨大的圆木都好,找出有用的东西。”
斥候敬完礼跑开。她会把这道命令传递给她碰到的其他斥候。萨鲁法尔对地图看了最
后一眼,并在上面画了另一个标记。他早就猜到夜精灵会死守这条河。这是个天然的屏
障,但是较为狭窄的上游更容易穿越,会不会有更严密的防御?萨鲁法尔决定去查明白。
“我们向北走,”他告诉副官。
他们卷起指挥地图并让它滑进一个筒子,这是由部落最强法师强化过的容器。它不但
防火、抗腐蚀,还能抵挡大多数的物理攻击。如果周围发生暴力冲突,负责携带这个筒子
的血精灵奉命非战而逃。真正的计划一直都在萨鲁法尔的脑袋里,但如果夜精灵真的有办
法把他的脑袋和身体分家-他们肯定很想这么做-大酋长就需要那张地图,才能接掌现在
的战斗。
不用几分钟的时间,萨鲁法尔的指挥站就处于可以移动的状况。他并不需要某种复杂
的军官阶级来满足他的突发奇想,并确保他的感官能获得悉心照顾。他需要的是一小群明
智的战术师,可以把他的命令飞快传达给四处行动的战士群;再加上一个分遣队的出色老
练守卫,可以阻挡任何刺杀行动,构成一个很小的团体。在这块森林中非得如此,在这边
的战斗不会看到双方大军直接对阵,编组战线-反正萨鲁法尔也很痛恨这种琐事。这里的
战斗是在树林之中,面对上千场死命的冲突战,机动性和对土地的了解才是关键,而部落
在这两方面均处于不利局面。这毕竟是卡多雷的领土。但是夜精灵的人数严重不足,而且
被打个出奇不意。
一旦第一波攻击奏效之后,萨鲁法尔和希瓦娜斯精心布置的假象就会全面粉碎。部落
想要冲过梣谷的唯一理由,就是征服泰达希尔和树枝上的城市。暴风城现在一定已经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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梣谷之战
第三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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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波攻击了,而且他们肯定正在派遣援军。
但他们一定也很清楚,除非奇迹出现,他们绝对无法及时抵达。夜精灵都很清楚他们
虽然为了保护家园而战,但几乎是无力回天。
不过,从这里到达纳苏斯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如果真的发生了几场灾难,部落的行
动还是可能受阻。
一道巨大的“锵”声穿过森林,接着是一道远方的爆炸声。萨鲁法尔指着第二道声响
的来源。“那边走。”部队的其他人跟了上去,没多久,他们就看到六台被毁的攻城机
具,正在部落队伍之间起火燃烧。部落士兵正在试图扑灭火焰,以为这些武器还有救。
“丢着别管!”萨鲁法尔大吼。“那些已经没用了!照顾伤患和死者,并找出是
谁做的!”
士兵们扫荡后方森林与弗伦河岸,但却没找到罪魁祸首。
夜精灵溜掉了。萨鲁法尔咆哮着。他继续前进。这些士兵需要教训一下,但他们的思
绪已经回到战争上。
就在主要战线后面不远之处,有另一群攻城武器。其中一台的军官带着厌烦的表情和
虚伪的笑容,坐在全新的石毁车上。在萨鲁法尔靠近时,他跳下来飞快行了个礼。“霸
王,真高兴见到你。”
萨鲁法尔带着失望的表情俯视着他。“你到底想不想加入部落的战斗?还是后面那边
的天气太好了?”
军官的绿皮肤在激动之下,冒出令人满意的紫色。当你暗示一个兽人是个懦夫时,他
们会视为人身攻击。“你命令我们在安全距离外布署,才有人保护。”
“谁来保护这些武器不被埋伏?你吗?就你一个人?”萨鲁法尔伸出一根手头抵
住军官的胸骨,将他向后推开。“不到几步之外,就有整支部队在等你。或许他们 会
保护你。”
萨鲁法尔停了下来,回忆着某些事情。“我们离主要战线有多远?”
“几百码,霸王。”
萨鲁法尔对着军官低吼。“那这些武器的最大射程有多远?”
军官畏畏缩缩的回答。“几百…?”
萨鲁法尔转身对着攻城乘员下令。“我们向前推进。现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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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马上服从。当攻城机具来到可以看到河流的位置时,霸王看到好数十位部落士兵
在倒下的树木后面找掩护,身边散落了几枚巨石。一位牛头人抬起头来,发现了萨鲁法
尔,并疯狂的对他挥手。“退回去,霸王。我们遭到攻击了!”
“是吗?来自何方?”萨鲁法尔问道。
“我们不确定!”
萨鲁法尔瞪了攻城军官一眼,差点就想把他捏死。那个军官看起来也很想去死。“那
我们为你提供一些掩护火力。把它们排好!”
攻城机具毫不迟疑,马上就定位。这一组人马的军官或许很没用,但乘员可不是盖
的。当他们待命之后,抬头看着萨鲁法尔。他不发一言做出手势,六枚巨石飞越弗伦河,
落地时的撞击连萨鲁法尔脚下都可以感受得到。他在满意之中点点头。
“好极了。再来一次。让他们连从掩护探头的勇气都拿不出来。”
在他们重新装填时,萨鲁法尔转身看着军官。“我希望你在接下来的战斗好好表现,”
萨鲁法尔静静的说。“我希望能听到你在前线战果辉煌。了解了吗?”
“是-是,霸王。”
“很好。”话声一落,萨鲁法尔继续前行,把一脸土灰的兽人留在身后。
萨鲁法尔的指挥群继续北行,碰到了一对食人妖斥候。战斗最火热的地方在南方萨维
亚,一个现在变成小湖泊的精灵废墟。他们回报夜精灵在河流对岸坚守阵地,阻止任何人
过河。每当部落推进时,夜精灵就会任他们穿过河流,再另行包围,加以歼灭。
那有够烦人。卡多雷应该没有那么多人手,足以在一个以上的地点实施这样的战术。
“我知道了,”萨鲁法尔说完,并派遣斥候回到战场。
萨鲁法尔让他们的消息在思绪中消化,当副官在讨论选项的时候,只听到一半的内容。
“这些夜精灵的人数超过我们的估计?”
“如果他们有了增援,那就要对战术全盘调整了。”
萨鲁法尔打断了他们,“我们去萨维亚。”夜精灵人数超出预期?那是不可能的。该
是施加一点压力并证明它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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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拉许.日柱听到一把步枪撞锤卡答上膛的声响。他慢慢的把头转向右手边。几步之
外,就刚好在匕首有效攻击范围之外的地方,一根枪管笔直盯着他的眉心。洛拉许站立不
动。他的手指缩进袖中,朝着隐藏的手里剑伸去。
持着枪的哥布林,很小心的看着他的脸。“银月?”他低语着。
洛拉许微笑。“Doral ana’diel!”
枪管放低,然后哥布林对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我看你们精灵都是一个样。”
那可能就是对洛拉许道歉的意思。他瞥了附近的森林一眼,在几棵树木之外,有几道
阴影让他心生疑惑,所以他对哥布林无声的比了几下手势,瞄准那边。
哥布林将步枪对准洛拉许指的方向,对准一棵树的右侧。洛拉许朝着左侧爬去,匕首
就攻击姿势。
没有人躲在树后。
洛拉许转向下一棵可疑的树木向前爬行。他可以感觉到那个哥布林再次掩护着他。
那棵树也没问题。所以还有下一棵,以及远处的那一棵。洛拉许终于放松下来,回到哥
布林身边。
“呃,真好玩,”哥布林说着,检查他的火药。
血精灵伸出了他的手。“我叫洛拉许。你呢?”
哥布林握手猛摇了一阵。“奇瓜。”
洛拉许扬起一边眉毛。“你刚说你叫什么名字?”
哥布林看起来打算对他吐口水。“你的绰号可轮不到你自己挑,朋友。至少在我长大
的地方没门。你朋友叫你什么就是什么。”
“他们管你叫奇瓜?你就这样随他们意?”
哥布林一脸酸溜溜的样子。“你打算继续论我的名字?认真的?”
洛拉许决定还是不要的好。“我的伙伴先走了。你也是一个人吗?”
“先走了?”哥布林皱起眉头。“是先回家了,还是先回老家了…”
“他死了。不过,在他临走之前,解决掉一个夜精灵指挥官。”
“真棒啊,”奇瓜说。然后他做了个鬼脸。“抱歉,不是故意要这么恶劣。身在敌阵
压力很大,你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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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弗伦河就在几哩之外,部落攻城武器的声音在空中隆隆作响。这个地方
原本是夜精灵的土地-目前还是。洛拉许想到了一些点子,有可能改变这一点。“你有
同伴吗?”
“我有船长跟我一起。”
“我明白了。”洛拉许根本不明白。“夜精灵的动作飞快。我想他们有一群人在不同
激战点之间来回穿梭。只要部落一过河,他们就冲出来阻挡我们。而我相信这一招目前还
很管用。你有没有看到那样的敌群?”
哥布林轻轻的哼了声。“有啊,我看到了。”他指着上方,枝叶之间。“德鲁伊成
群结队在上面奔跑。就在前一点的地方,离道路不远。”
他们在枝叶之间飞奔?真有趣。这可以解释洛拉许为什么一直没能在地面查觉他们的
踪迹。而且成群结队的飞奔…很危险。如果他们不被发现的话很有效率,但也很危险。只
要在错误时机踩上脆弱的枝干,整群人都会掉下来。
“听起来像是个机会,我的朋友,”洛拉许说。“他们有多少人?”
“很多,”奇瓜说。
“要不要和我一块改变局势?”
奇瓜露齿一笑,拍拍他的弹药包。金属弹丸的轻脆撞击声,就是最有力的答案。
对目前发生的事,萨鲁法尔有些想法。夜精灵派出他们最强的战士在河流上下游飞
奔,援助部落集中攻击的任何场所。他们会让前进部队越过河流几步,然后进行埋伏。这
点子不错,但不是长久之计。就算部落的渗透部队未能先解决掉他们的游击队伍,到日出
的时候也会因为精疲力竭,不得不中止这样的战术。
离日出还有几个小时,而萨鲁法尔没打算等下去。在攻击发起之后,未能及时过河的
幸存者回报,他们面对的是敌方的德鲁伊。有好几个方式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他发现自己
在思索这个问题时怡然自得。
以灵魂诸神和祖灵之名,能打一场惊天之战实在太好了。
萨鲁法尔叫附近的术者向他报到。不到几分钟的时间,由七位术者组成的团队回应
他的召唤,包括法师、术士和萨满,完美。“我要你们在接下来一小时内加入攻城单
位,”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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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简单的说明计划。他们的双眼睁大-充满了震惊?兴奋?在他说话的时候,一位
受到食人妖术士控制的小鬼开始在恐惧中吱吱喳喳。食人妖举起一支手,就像他打算打它
一巴掌,但是小鬼马上静了下来,只剩下轻声的牢骚。
“有问题吗?”萨鲁法尔问道。
“这个小家伙怕的是引起火灾。可能会失去控制,”食人妖说。
“所以我们不能用魔化火焰。各位,懂了吗?萨满,现在得靠你们让事态处于控制之
下。让他们办好眼前的工作。如果整个森林起火,我们仗就没得打了。”
那句话让萨鲁法尔停了下来。万一夜精灵对他们自己的森林放火怎么办?如果整个梣
谷陷入火海,部落的进逼一定会受阻,他的部队无法逃出火窟。他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因为这连想都不该想,萨鲁法尔决定。他们不可能放火烧掉自己的土地。
“等信号行事,”他说。“过了一小时之后,回到这里来领取新的命令。”
他们小声答应之后,服从命令散开。萨鲁法尔告诉他的副官准备再次移动。“我们得
找到大酋长。”
十五分钟之后,他们在南端河边找到了她。希瓦娜斯.风行者、纳萨诺斯.凋零者与
一群弓箭手同行,对着堤岸和集结在后面的夜精灵洒下一波波箭雨。希瓦娜斯注意到萨鲁
法尔靠近了。“继续射击,”她告诉其他人。
萨鲁法尔和她与纳萨诺斯聚在一起。被遗忘者游侠说,“光靠你的计划,我们没有获
得多大进展,霸王。”
兽人没有理会他。“大酋长,你去过他们的阵线后方吗?”
“稍微深入过。我一眼就知道这一定是陷阱。他就在那边,萨鲁法尔,等我自投罗
网。”希瓦娜斯说。
玛法里恩.怒风。大酋长没有露出任何恐惧神情,但萨鲁法尔忍不住感到一阵冰寒。
在战争中可能赢来荣耀之死是一回事;但如果和玛法里恩决斗,他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任何
胜算。“你想怎么处理他?”
“如果你能击碎他们的阵线,他就会前来阻止你,”希瓦娜斯说。“而我会紧咬他不
放。挡住他几分钟的时间,我会把他赶开。”
这个计划很周全。“Lok-tar ogar,”他说,然后转身离开。最好的突破点就是河道较
狭窄的南边河岸。“我们马上就开始。为了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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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边的弓箭手高呼呐喊。“为了部落!”
德鲁伊一片寂静。吓死人的寂静。可能有十几人正在靠近-不对,还要更多,但是洛
拉许只能听到爪子的轻声拍打,还有他们的重量把树枝压得稍微作响。大多数都变形成
大猫-威力强大、动作迅速的夜刃豹,可以在树枝之间轻易飞跃。其中几个变成飞鸟的外
形,他们的巨大双翼张开之后,可以在森林的树冠之下滑行。
洛拉许不禁感到佩服。由于树冠之故,从空中完全看不到他们;而且在树枝与叶片的
遮盖之下,要从地面发现他们也难如登天。虽然他们安静无声,但也无法从树木间隙流泄
的月光藏身。
藏身本领还不如我,洛拉许想着。
他高攀在离地七尺的树枝上,凝立不动、等候着。他在树干的阴影之中就定位,而且
动用了一点另一种 暗影,让他完全从视线中消失。他一只手抓着树木,另一只手抓着匕
首;但当他看到德鲁伊来到时,就先把武器收了起来。近距离交战的时机迟早会来,但他
需要先把夜精灵打到地面去。
只差几秒了。洛拉许放开树枝,蹲在树枝上面,只靠双脚像跳芭蕾舞一样维持平衡。
双手伸入袖内,用食指和中指紧贴住两枚尖端淬毒、刻意磨花金属面,让它不会在月光之
下反光的手里剑。
豹眼在黑暗中发光。他可以看到他们嘴里突出来的每一根獠牙,和每头飞鸟的羽毛。
其中一头豹跳过他身边。他的头转了过来,直直看着洛拉许所在的位子。然而德鲁伊
并没有停下脚步。血精灵忍不住让嘴角上扬露出狞笑。
在他攻击之前,有半数的德鲁伊以同样的方式掠过他身边。他手腕飞旋、放开双手,
任手里剑飞舞而出。两头飞鸟发出尖叫,在毒素生效时只能不规律的拍动双翼;一头撞上
树干,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声音,另一头则划着螺旋朝地面落下。
他还剩下六枚手里剑。又两枚飞越空中。一枚命中,另一枚错过目标。
整群敌人转向,他们现在知道身陷埋伏,但却不知道攻击从何而来,洛拉许直接告诉
他们。他从所在的枝干跳了出去,穿过一道明亮的月光,落在下一棵树的树枝上,并跳往
下一棵树。
他背后响彻低吼和咆哮声,德鲁伊开始追击。他继续利用德鲁伊的路线拔腿奔驰,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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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都是全力跳跃,朝着他们来的方向折返。至少,他带着他们远离战线。
树枝在他的脚下颤抖。德鲁伊开始呼叫森林助力来阻拦,不用多少时间,他脚踏的树
枝会下垂、藤蔓会伸过来缠住他的脚踝,或许树木本身会打开,把他拉到树干之中活活闷
死。他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洛拉许跳到一棵多节的树木上。那根树枝足够支撑一个人的重量。他转过身来面
对追击者,再让两枚手里剑飞旋而出。这两枚都没命中,但足以让夜精灵飞散开来。
剩下两枚。
一位德鲁伊朝他跳了过来。大猫的巨口张开,獠牙精准的扫向他的喉咙。洛拉许潜身
蹲下,抽出匕首向上方挥击。鲜血洒满了他的头部和脖子,德鲁伊一边发出窒息、咯咯般
的声音,一边从高处落向地面。
其他德鲁伊在暴怒之中狂吼。洛拉许站起身,露出笑容,并用那沾血的匕首对他们做
了一个手势。来啊。为你们的朋友复仇。
四人马上跳向他的树枝。
他冷静的一脚踏空,毫无阻碍的向下飞落,一个心跳之后将一把匕首深深插入树干,
落到一半时阻住下坠之势,再直接跳到地上。他对高度的估算有点失准,在落地时膝盖发
出严重的抗议声,但双膝还能支撑他的体重,所以也没加以理会。
在上方,扑向他的德鲁伊落到了同一根树枝上。树枝马上在四个人的重量下折断,
德鲁伊直接向下掉落。大部份都重重跌到地面,重大的冲击连他脚下的地面都在撼动。
在其他德鲁伊爬下树或是飞下来协助之前,洛拉许已经开始痛下杀手。撞昏的德鲁伊想
要对抗淬毒的刀刃,几乎是毫无生机。树根从土地中飞窜出来,但是洛拉许轻易的靠步
伐飞舞远离。
一道可怕的尖叫声响彻他的耳际。锋利的爪子和盛怒、咬噬的尖喙朝他飞扑而来。
轰!
那个声音快把他震聋了。飞鸟的头部猛然一抽,像是被击中一样。她落在洛拉许身
上,她死后的重量将他压倒在地。
不,没死,还没死。血精灵可以感受到那头鸟的心脏还在猛跳。他扭动一下刀刃解决
了这个问题,不过,他还是被困在她的尸体下面。
轰!奇瓜的步枪又再次轰鸣。洛拉许听到哥布林的口哨声在混乱之中响起。“去抓它
们,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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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拉许用力猛推、怒火冲天,试图脱身。
轰!
以太阳之井的名字啊,那个哥布林的射击速度真是快!他停止挣扎。他听到了一种新
的声音,某种他在战斗中从来没听过的声音。一头巨大的生物轰然穿过森林,它的步伐声
踩在地上,带着一种奇怪的节奏。
…叽呱-叽呱-叽呱-叽呱-叽呱-叽呱…
然后他听到尖叫声。
等到洛拉许终于从那头鸟下面脱身,全身滴着血液与汗水时,枪声和尖叫声也停了。
一头生物站在德鲁伊的尸体中间。“你一定就是船长,”洛拉许说。
那头巨大、四脚的螃蟹敲了敲它的爪子-或者该说是螯?-然后转过来面对他。它站
起来差不多到洛拉许的腰部。奇瓜一路踏过树丛,露齿而笑,冒烟枪口若无其事地靠在肩
上。螃蟹的亮蓝色外壳几乎和哥布林一样大,重量可能是他的两倍。
“她还不赖,对吧?”
除了尝起来味道鲜美之外,洛拉许完全不知道螃蟹还能做什么,但他把这个想法藏在
心里。“嗯,她真的不赖。我根本不知道它们可以在远离海洋的地方生存。”
“天天都可以学到新鲜事,对吧?”奇瓜欣赏着他们的杰作。“除非我看错了,她打
倒的敌人比你还多,老兄。”
他看错了,但也相差不远。有六、七名德鲁伊身上布满了船长螯状的恐怖伤口。他想
出回答之前,脚底突然感受到一阵寒颤。洛拉许凝立不动,倾听着。
然后他低语了一声,“快躲起来。”
奇瓜转身眯起双眼看着夜色。骄傲的表情从脸上滑落。“没错,躲起来。”
他们在一棵巨大的树干后面藏身静静等候,螃蟹跟着他们钻进树丛。洛拉许听到的
隆隆声响变得更大了。奇瓜用很缓慢的动作把步枪撞锤向后拉,但是精灵用一只手压住
他的枪。
不,洛拉许做出嘴型。
奇瓜生硬的点了点头。至于船长,感谢螃蟹之神怜悯,它站着不动完全没发出任
何声响。
隆隆声响越来越大,差一点就经过他们藏身的树木,然后停了下来。洛拉许冒险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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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眼。
一头巨大无比的雄鹿站在死去的德鲁伊身旁。
洛拉许全身僵硬。那不就是…?
雄鹿化为一道闪逝的迷雾。在迷雾散开时,一位高大,混身散发力量的夜精灵,手腕
上捆着一副钢爪、鹿角从他的前额伸出,站着俯视倒地的人民。
洛拉许藏身回到树木后。他的心脏狂跳,并不是基于恐惧-不,那根本就不是恐惧。
自从萨鲁法尔霸王对他揭露真正的计划之后,他一直在渴望这一瞬间。
奇瓜看得目瞪口呆。那是什么东西?他也比着嘴型发问。
玛法里恩,洛拉许以嘴型回覆。
哥布林很艰难的吞下口水,发干的喉咙随之动了一下。
玛法里恩温柔的说:“安息吧,我的兄弟姐妹们。你们的牺牲不会白费的,我发誓。”
洛拉许扭动双手,伸进袖子。还剩二枚手里剑。他敢吗?杀死玛法里恩几乎可以保证
部落必定获胜,但那并不是他心中浮现的第一道念头。他的毒能不能让玛法里恩的行动放
慢,就算只慢一个心跳都好?和他有关的传闻只要有一半是真的,毒液可能会完全无效。
一只手抓住了洛拉许的手腕。精灵完全不加理会,一心安排着攻击计划。
踏出去…飞掷…退后…移动…溜到他背后…
那只手抓得更紧,逼洛拉许不得不皱着眉头看着哥布林。奇瓜正在用嘴型表达某种意
思,但洛拉许一开始跟本看不出他想要讲什么,简直像是在讲另一种语言。然后,他才了
解奇瓜是以哥布林才会用的方式无声的咒骂。洛拉许抓到了他想表达的重点:你敢踏出去
我就先毙了你。
洛拉许点点头,哥布林终于松了口气。他们一直等到玛法里恩对死者表达敬意,然后
飞奔而去。
奇瓜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你脑袋坏掉了不成,伙伴?”
“我想要怒风的脑袋,”洛拉许唐突的回答。“你愿意帮我在他撤退时埋伏吗?”
哥布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你真的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他做了个鬼脸,摇
摇头,然后检查他的弹药。“答案是不行。除非啦,我也不确定,能找到二十或二十五个
士兵帮我们,否则免谈。但在那之前我都会罩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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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进森林中。螃蟹顺从的跟着他们。
…叽呱-叽呱-叽呱-叽呱…
一位法师把巨大的火球射向天际,让整片森林沐浴在橘色火光中,几哩外都看到一清
二楚。是时候了。
“部落!跟着我!”萨鲁法尔低吼,冲过河流。这里只是多起攻击的其中一处。至少
有二十几个场所,同时发动过河突击。夜精灵不可能同时应付所有人。
两位分别为兽人和食人妖的法师,想到把弗伦河这个部份盖上厚厚寒冰,让攻击队
伍可以直接跑到对岸。这原本是个简单又高明的手法,让萨鲁法尔欣然同意;随着萨鲁
法尔向前冲过河流,背后响起将近五十位部落士兵的战吼跟着他一块向前冲,魔法强化
的攻城机具弹药也同时呼啸作响,朝河流岸飞去。这些弹药一碰到地面马上爆开,照亮
了整座森林。萨鲁法尔在一阵阵的闪光之间扫视着其他河堤,想要找出隐藏的敌人,但
他一个都没看到。
然后他在冰上滑了一下,除了天空之外什么都看不到。萨鲁法尔吼了一声,这一次是
因为背后重重撞击冰冻河面所产生的怒火。许多部落士兵跳过他头上。其他几个人在他身
边打滑跌倒。他在咆哮声中仓促起身,重踩冰块爬上河堤。在他看到战况之前,声音已经
响彻云霄-刀刃的对撞,吼叫与尖号。
另一位法师的法术发出闪光,照亮整座森林,带来一瞬间的明亮。光是这一瞬间,就
够他看清一位化为夜刃豹的德鲁伊扑向他的喉咙。萨鲁法尔只挥了一下斧头,就让敌人在
落地之前宣告死亡。
干净的击杀,他的灵魂在歌唱。
他开始跑步,对着战斗直冲而去。一根箭矢撞上脖子的护甲弹了开来-只差一点点-
然后他转动战斧,把武器压低后向上扫击,要不是他的目标及时向后跳开,就已经被劈成
两半。但是她并未撤退,反而勇气十足的跳了过来,让他没有时间反应,任她的脚跟准确
避过护甲,重重打在他的太阳穴上。萨鲁法尔蹒跚的后退,眼前一片金星,只凭意志力让
自己保持神智清醒。
她再度朝他逼近,双拳化为一片模糊。她没带武器!但是脑袋传来的痛苦,告诉他并
不全然是这样。武僧的双手双脚就是他们的天生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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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的技巧精湛,但还是露出弱点。她以熟练的技巧,避开他战斧锋刃的战斗方
式,告诉他敌人太专注于这把武器。萨鲁法尔挥动武器转了两圈,在她低头的时候他向前
倾身,并一脚重重的踢向她的腹部。她直接向后飞去,跌进树丛中。她还没死,但是萨鲁
法尔把注意力转向身边的战局;全力投入单打独斗,而不去理会身边的数十位敌人,只会
死得更快。
两位兽人动手挥砍地面窜出来的树根与树枝。萨鲁法尔和他们一块动手。他看不到造
成这个现象的德鲁伊,但是那不重要。在植物的骚动平息后,他们三人一块冲向躲在后面
的夜精灵。气势马上逆转。如果卡多雷真的派了精英部队增援,一定是选了另一个交会点
作战;要不然,虽然可能性很低,就是精英部队遭到伏击并全面阵亡。
卡多雷的人数少到完全没有胜算,他们的战线已经开始崩溃了。不过,他们却没有人
开始逃跑。
这里不适合你们固守阵地,呆子。
难道他错了?夜精灵战斗的样子可不像是呆子。萨鲁法尔的心中感受到一股寒意。他
们在争取时间一定有其道理;而可能的理由只有一个。
他放声大吼,压过嘈杂的人声。“集结!集结到我这边来!整队!”
当然,现在的战况已经过度混乱,没办法让每个人都听到他的命令。一个兽人冲过他
身边,口中发出战吼,双手各持一把战斧。萨鲁法尔伸出斧柄敲在兽人的脚踝上,然后看
着他的脸直接跌进泥土堆。“集结!”他再次大吼。“整队!”
他的大叫传了出去。部落战士开始覆述:“整队!整队!”
慢慢的,部落士兵从面前的战斗脱身。被跘倒的兽人仓促起身,呼吸沉重,双眼中满
是羞愧站在萨鲁法尔身边。萨鲁法尔假装完全没看到他跌倒。“回到对岸,”萨鲁法尔告
诉他。“集结法师,术士、萨满,任何能号令魔法的。马上把他们带到我面前来。”
兽人握拳击胸,不发一语狂奔而去,不忘了伸手擦掉护甲上的泥巴。
萨鲁法尔指挥其他人排成小型队伍。“弓箭手,到后面去。有盾牌的,走到前方。施
法者站在中间。准备应付反击。 ”
几乎所有部落部队都服从他的号令。夜精灵也向后退开,因为,没错,他们不是呆
子。他们证实了萨鲁法尔的猜测。他在哪?陷阱在哪?萨鲁法尔放眼搜寻黑暗的森林,想
找到一丝迹象。
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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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远方的月光前方出现一道阴影般的轮廓-孤身一人的精灵,手臂上面长了羽毛,额
头上伸出了鹿角,双眼在黑暗中发光。一个接一个,其他部落士兵也看到了他。
增援部队从河流对岸抵达。萨鲁法尔眼光并没有离开,继续发号施令。“法师到左手
边,术士到右侧,萨满跟着我。所有人待命!”
他们一一服从,抵达分派位置马上坚守阵势。不过,在远方的精灵并没有动作。等了
一分钟…两分钟…三…纹风不动。
萨鲁法尔很有耐性。其他人不见得。“Lok-tar ogar!”
萨鲁法尔的头向右猛转。战吼来自于远方的另一支兽人战士队伍,他们身上还因过河
而湿重。他们发现了那位精灵,开始朝他冲锋而去。
“过来!集结到我这边来!”萨鲁法尔大吼。
太迟了。精灵的目光扫向兽人队伍,整座梣谷森林活了过来,把兽人全力呼喊出来的
战吼硬生生切断。那是一场没有尖叫、没有击打、毋需拖延的战斗-只有黑暗中的舞动,
再来是穿着护甲的尸体,撞击在地面上的声响。
精灵甚至没动一根手指。这就是他号令自然的本领。他的双眼再次回到萨鲁法尔
身上,而他的声音轻易的在树木之中回荡。“这里不是你的土地,霸王,”玛法里
恩.怒风说。
“现在是了,”萨鲁法尔冷静的回答。你和你的人民,还有机会和平离开。好好把
握,大德鲁伊。”
“和平?”玛法里恩每个字都透露出无比的愤怒。“部落每踏一步,就要以血来
偿还。”
部落的士兵们开始骚动,情绪从紧张到兴奋都有。就算是运气好,任何能打倒玛法里
恩的人,就注定会成为传奇。很多人的脑子里可能都是同样想法。
“在我下令之前,什么都别做,”萨鲁法尔低语。然后,他大声说道,“那么,来
吧,怒风,逼我们离开。”
玛法里恩没有动作。他只是看着他们。
他已经设下了陷阱。萨鲁法尔很确定这一点。夜精灵在此地守了太久,在这条河流上
牺牲了太多生命,却少了正当理由。如果部落继续推进,如果他们沉溺在嗜血之中,任他
们迷失在击溃败亡敌人的欢喜之中,他们就会在盲目之下冲进玛法里恩的圈套。只有几个
人咬下了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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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夜精灵开始撤退。玛法里恩现在只剩一人。卡多雷非撤退不可。一旦他们失去了
河边的阵地,他们就守不住这条河了。部落马上就会过河,将玛法里恩团团围住,让他插
翅难飞。尽管他强大无比,假如他试图守住这个地方,还是会被击败。
而且大德鲁伊还得怀疑希瓦娜斯.风行者已经在附近,躲在黑暗之中,等着埋伏。
所以,萨鲁法尔愿意等。只要他肯等,他就不会输。
这点,玛法里恩也很清楚。在几分钟之后,他终于退开,什么都没说,直接消失在黑
暗里。数十个部落士兵在放松之下吐了一口气-也有几个露出失望之情。萨鲁法尔又等了
几分钟,只是想确定危机已过,然后再度拉高声音。
“部落已经攻下了弗伦河,”他说。
他身边爆发出一阵阵胜利的大吼。武器和盾牌相互撞击。其中一位血精灵法师将一枚
庆祝的火球射向天空。萨鲁法尔并没有阻止他们的意思。就让玛法里恩被敌人的欢呼声赶
走。就让整个卡多雷知道,他们的败亡就在眼前。
萨鲁法尔派出信差往河流的上下游传讯,没过多久,庆祝的模糊声响一一从远方传
来。在部落与胜利之间,能够阻挡他们的障碍又少了一个。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其他战
斗并不容易,但…
这次的战略管用。部落很快就会赢得一场壮观、荣耀的征服战。
而达纳苏斯正是最适合的奖赏。
洛拉许高高倒挂在半空中,用双脚的脚踝交扣着一根树枝。他的心里充满了坚定、冷
静。还有殷切的期待。十分 期待。
噢,没错。这个良机他等了好久、好久。
奇瓜试着要他打消主意。“你脑袋怪怪的,老兄。光靠你和我,怎么可能摆平玛法里
恩.怒风。”
“如果我们奇袭-”
“我可不打算带着船长淌这混水,你听懂了吗?”哥布林十分坚决。“你要做,你一
个人去。”
所以,洛拉许又落单了。他隐约听到了远处玛法里恩的厚实声音,还有萨鲁法尔的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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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回覆。很多夜精灵都朝这个方向撤退,所以他猜玛法里恩也会经过这里。夜精灵领袖一
定得和他们碰头,才能规划下一个阶段的防御内容。
而且有可能,只是可能,玛法里恩会分神。他承受了损失。他的脑海可能充满各
种想法。
踩在柔软树叶上的声音,让洛拉许脸上浮出了微笑。这一刻终于来了。为了我父亲…
为了我母亲…为了我的人民!
他松开脚踝。他以头上脚下的姿势落向地面,两只手紧紧的抓住匕首。然后在完美的
时机转身。玛法里恩就在他下方,尚未抬头。
洛拉许挥动两把匕首,各自划出一道圆弧。在圆弧相交之处,就能碰到怒风的脖子,
将他的头砍下来。
但却没有相交。
玛法里恩已经横步移开。在洛拉许落地之前的那一瞬间,树根从地面爆发飞出扫中他
的手腕,逼他手中那对匕首掉到地上。他在惊讶之中叫了出声,右肩和脖子撞到地上。那
是一道尖锐的疼痛。他的右臂麻木不仁,但洛拉许还能移动。
更多的树根飞出,剥夺他仅存的自由。在他有机会跳起来之前,树根已经紧紧的缠住
了他的手腕、脚踝和脖子,将他钉死在地上,完全无法动弹。
该死。
洛拉许竭力和树根搏斗了一会,但完全没用。那些树根可以直接杀死他,把他的生命
从肉体中榨出来,或是撕开他的肢体。但它们却没这么做。血精灵带着满腔的恨意瞪着玛
法里恩,后者带着一股悲怜的神色看着他。
“这太愚蠢了。这场入侵太愚蠢了,”玛法里恩温和的说道。“兄弟,我们不应该成
为敌人。”
洛拉许的匕首掉在离他几码之外的地方,可能比隔着几个世界更远。他的袖子里面还
藏了两把手里剑,但也就那样。如果他试着将它们丢出去,就可以肯定自己的命绝对保不
住。除非他能够让怒风分心,不然完全没用。
“其他的部落人民,我能想像。希瓦娜斯,我能想像,”玛法里恩待续说,“但我们
两族族人曾经居住在同一块土地上,我们曾在同样的战争中并肩齐步,我们的族人也曾经
为彼此而死。很久之前是这样,几个月前在破碎群岛也是这样。我们卡多雷和你们辛多雷
之间不应该如此分裂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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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拉许从缠住他脖子的树根之中发出嘶吼。“到底是谁造成了对立,怒风?是谁流放
了我的人民?”
“我记得那天离开的每个人面孔,你的脸不在其中。”玛法里恩说。“你之所以侵略
我的家园,是因为你听了一些出生前就发生的故事?还是你只是盲目追随你那堕落的大酋
长?我无法判断哪一个比较可憎。”
洛拉许还留着这条命,这一点让他十分惊讶。玛法里恩想说话。夜精灵的领袖,真诚
的相信血精灵没有理由参与这场战争。
洛拉许很乐意帮他上堂课 。
“对,那一切都是在我出生之前发生的。”他说。“我出生在提里斯法林地。打从孩
提开始,我就跟着我的家人,以及其他族人四处逃亡。我记得我们游荡的那些年;我记得
有一年的寒冬很长,我们被困在山中;我记得我父亲无视冰雪出外打猎,因为冻伤失去了
一根手指,然后再失去两根;我记得有一天,他再也没有回来。你有多少人民在寒冬里冻
死,玛法里恩?那也是我们族人共同享有的历史吗?”
玛法里恩没有回答,让洛拉许在心里微笑。他无法挥动匕首,但他还是可以让怒
风流血。
“我记得对抗食人妖那几百年来的战争,”洛拉许待续说下去。“我记得看到我童年
玩伴的肢体,挂在阿曼尼的屋子和村落中成为装饰品。你知道,那是战利品。在那些日子
里,卡多雷有现身协助我们吗?没有。我记得死亡朝我们新家迈步的那一天。当我母亲死
亡,然后被复活成巫妖王的大军时,是谁必须亲手再次杀死她,才能让她安息?是你吗?
玛法里恩,在我们失去家园的时候,你有和我们并肩齐步吗?”
“我的人民当时击退了燃烧军团。为此,我们也失去我们的家园,”玛法里恩严厉地
的回答。“而且,尽管我们双方阵营交战多年,我们从来没有攻击过你们的家园。我们连
作梦 也想过要这么做。”
“我倒是天天梦想着能有这个机会。”洛拉许说。
“那我很庆幸,你大多数其他的族人没有像你这样堕落。”
“而我很庆幸,你能活着看到我其他的族人征服你的 家园,”洛拉许说。我能把他
逼多紧?他的心中知道自己已经越过太多条界线,但他的灵魂不断推使他继续进逼。“那
样的想法会让你觉得恶心想吐吗?伊露恩神殿里面满是辛多雷?”
洛拉许看到一阵动静在他的眼角闪过,黑暗而快速。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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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法里恩抬头。他也注意到了。
“是你,”玛法里恩说。
“Ishnu-dal-dieb,”希瓦娜斯.风行者一边说,一边举起她的弓。
那就是洛拉许的机会。他的唯一机会。他的手开始对着树根挣扎,奋力朝着最后两枚
手里剑伸出手指。那只花了一个心跳的时间。
就在那个瞬间,他头顶上展开了一整场战争。
血精灵带着敬畏之情,看着暗影盘绕的数枚箭矢,和绿光盘旋的魔法飞箭在空中
飞舞。一阵黑暗的力量爆炸开来,将玛法里恩向后震开,洛拉许也感受到困住他的树
根开始松脱。
洛拉许将双臂后挥,手里剑已经紧紧的握在手中,紧到他感受自己的手掌被锋刃刺
穿。就算他自己中毒,他也丝毫不在乎。他这么近,就这么近…
玛法里恩看着他,看着他手中的武器,然后盘在洛拉许脖子上的树根瞬间勒紧。
洛拉许听到刺耳的辗压声。他的双眼仍旧睁大,他的思绪仍在飞驰,但是他的身体却
不听使唤。他的肺吸不进空气,全身麻木。他的思绪在消失。
“你的族人尚未 征服我的家园,”他听到玛法里恩说。是对着洛拉许,还是对希瓦
娜斯说的?洛拉许不知道。
才过了一下子。他的眼前被黑暗覆盖。多半是他自己的毒生效了。希瓦娜斯.风行者
站在他身边俯视着他,说着他完全听不到的话。如果洛拉许还看得到她,表示玛法里恩一
定撤退了。
该死。他还活着。
洛拉许失败了。他想着,不知道能不能在另一个世界见到他的家人。
奇瓜谨慎的走进开阔地。船长在他背后拖着脚步横行。
洛拉许毫无生机的躺在地上。树根还盘在他的喉咙上,让他的头部与身体之间呈现怪
异的角度。
“唉,天啊,”奇瓜吸了一口气。
52
大酋长转过来看着他,黑暗力量仍旧在她的弓上脉动,红色的双眼搜索着他的灵魂。
“你认识他?”
“我们之前一块作战。”奇瓜还是得问这个明白到不行的问题。“他没能撑过
去,对吧?”
“没有。他孤身一人挑战玛法里恩,而且他也因此而死。”希瓦娜斯说。
“看来每个人迟早都要走这么一遭,”哥布林喃喃自语着。
大酋长做了一件出乎他预料的事。她笑了起来。
“这话相当睿智,”她说。“回头去向萨鲁法尔霸王报到。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一只手推动萨鲁法尔的肩膀。“我们到了,霸王,”摩卡说。
他马上就醒了过来。“战况很糟吗?”
摩卡摇摇头。“已经结束了。”
萨鲁法尔跳出车子,眯着眼睛向前眺望。太阳还在天空西斜,所以他并没睡多久,顶
多十五分钟。经过好几天的战斗,那已经很奢侈了。虽然这并无法减轻他心中的疲累与沉
重,但是勉强可以让他的思绪振奋起来。
面前出现一座湖泊,落在湖中的岛屿将水域一分为二,而在那一小块土地上面设了一
座小小的卡多雷村落。阿斯特兰纳,这是通往海岸的最后几座夜精灵城塞之一。它四面环
水,只有两道遥遥相对、笔直一线的桥梁能够通行-极适合当驻扎点。如果夜精灵已经失
守,对部落来说就是惊人的胜利。
“他们无人驻守阿斯特兰纳?”萨鲁法尔问道。
摩卡耸耸肩。“在我们抵达之前,夜精灵已经死光了。我们的斥候回报,他们的尸体
都中了毒。我们的渗透人员肯定…成效丰硕。”
真高明!萨鲁法尔很想知道是哪一个盗贼,能完成如此彻底的工作。“再扫荡一次城
镇,肃清破坏者,然后把所有东西都带进旅店。阿斯特兰纳是我们在梣谷的最后一个指挥
哨,”或许他甚可以在床上睡个几分钟,而不需要在凹凸路面弹跳的车上休息。
很安静-战场再安静也不过如此。
希瓦娜斯.风行者藏身在一片浓密的杂木林,在距离部落前线几里之遥的地方追杀玛
法里恩.怒风,但是她可以在听到上百场不同的冲突战,正在远方进行。胜利者的呼喝、
垂死者的哀号-隔了那么远听起来都差不多,不断变换的战争呐喊。
希瓦娜斯一概无视。她正在狩猎更大的猎物,只等着再度发现他的踪迹。
玛法里恩.怒风正在玩一场出乎预料的游戏。他并没有被逼进角落,反而在这几天重
53
黑海岸的胜利
第四部:
54
重打击部落,撕裂他们的战线,然后在希瓦娜斯有机会看到他之前融回森林-他并没有被
怒气冲昏头。
但这样做也无法改变这场战争的结果,他一定早就知道了。
如果不在这里,他现在又会在哪边?希瓦娜斯在为这个问题烦心时,看着她身边的森
林。这边-就在这里-很安静。那是一种只会从死亡溢出来的安静。数十个人死在她身
边,每位都是部落。
“人终究,难逃一死,”希瓦娜斯.风行者对着他们低语。
一句暗淡的祷言,但是对他们生命终结前受到的苦难,也没有什么话语足以安抚。
希瓦娜斯已经看过各种形式和境遇下的死亡。尸体会说故事:亡者的恐惧,会残存在
青草与叶片踏过的足迹里;被推开的泥土,述说着他们如何被窜出的树根绑住手脚;当然
了,在烧过的泥地上,刻下了他们死亡的场所。
有一群夜精灵,大多数是德鲁伊和法师,曾经藏身在这片杂木林。当一群部落部队经
过时,卡多雷释放了箭矢、魔法、刀刃和一切战争器具,击倒整支侵略队伍。
全数三十几位部落士兵,在不到几秒的时间内倒下。德鲁伊呼唤自然之力,压制了大
多数士兵,法师将其中几个困在冰里。或许有一到两人在没什么痛苦之下死去。其他人却
无力抵抗-处于痛苦,却还活着。
到那个时候,屠杀才真正开始。
这些部落士兵并非死于闪光般的烈火-他们在痛苦与哀号声中,被缓慢、活生生的烤
死。夜精灵用一切手段延长这段可怕的时间,以带来最大的痛苦。
玛法里恩看到他的人民做了什么一定很不安,希瓦娜斯想。伤口已经撕开,鲜血开始
流动,但他们却把心中的憎恨用在那么可悲的地方。
卡多雷很清楚他们人数居劣势。他们很清楚家园保不住了。或许他们之中有几个人心
里很明白-就像她一样明白-达纳苏斯有一天会化为灰烬。他们只能在怒火之中,让这些
可怜的灵魂受尽苦楚。
他们并没有把力量用在赢得战斗,或是为他们人民争取更多撤离时间,只是用来施
加痛苦。他们的怒火已经撕开了每一片虚伪文明,每一丝荣耀假象,并展露出他们的真
正本质。
那就是战争的功效。那就是它的真正作用:让文明的个体,有藉口做一些正常状况下
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达成不可能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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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瓦娜斯切身体会才在痛苦中学会这个道理。有太多人终其一生都不会懂。
玛法里恩…就算他对无法避免的结果怀有无限怒火,但他也没失去理智。或许他
办不到。
这就是他必败的原因。
这一点,萨鲁法尔看得透吗?他和希瓦娜斯一样,见识过同样的深渊。他的儿子,德
拉诺许,一直都活在荣耀之中,但是在死亡降临的时候,那一点都不重要。萨鲁法尔看过
他儿子在巫妖王所操作的傀儡丝线下舞动。那一天,让萨鲁法尔的内心深受重创。就算连
他自己,都认为内心已碎。
希瓦娜斯甚至私下认为他再也不愿回到战场。但他办到了。那道伤口不会复原;他
只是很简单学会如何与之相处。现在他似乎以为只靠内心的荣誉感,就能支撑他到倒下
的那一天。
荣誉是萨鲁法尔仅存的一切。荣誉和部落。她不确定的是,如果从他身上剶夺了任一
项,他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他会成为我的敌人,很可怕的敌人。
对他来说最幸运的一点,就是希瓦娜斯目前最需要的就是荣誉感和克制心。或许老兽
人能在面临一个将会毁灭他的抉择之前,可以先在战场上找到荣耀之死。
或许,那个老兽人会让我吃惊,她想着。或许他会面对这个世界的真实,并选择和我
并肩作战。如果他不愿意,嗯…
之后再说。
玛法里恩前往梣谷北边尽头待了一会,然后往南移动。希瓦娜斯十分肯定这一点。基
于某些理由,他并没有行经这片杂木林。是什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有太多可能性了。在南方并没有传来战斗的声响,阿斯特兰纳刚好在那个方向,而那
边应该是个战区才对。如果不是的话,就是刻意的安排。
她离开杂木林,往南方移动。她的直觉正在呼唤她前往阿斯特兰纳。
战斗已经出现尾声了。萨鲁法尔看得出来,部落看得出来,夜精灵也似乎看得出来;
因为他们的战斗比以前更加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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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鲁法尔在旅店的休息室朝着最大的桌子倾身,和他的军师一块仔细研究梣谷地图。
他的副官已经在地图上标示出最新部落移动状况,以及目击中的联盟方位。前线已经向前
跳到最南端,但是北端正在迅速赶上脚步。玛法里恩撕碎北边的部落阵势,但增援部队已
经抵达,补上损失的人手。从地图看来,夜精灵在梣谷残存的最后抵抗势力正在崩溃,和
地图上用蜡画出记号一样迅速。
现在从北贫瘠之地到阿斯特兰纳之间,已经看不到尚存的夜精灵城塞了。卡多雷派
徘徊的斥候紧抓每一个机会,在部落的阵线后面种下混乱的种子,但那成不了什么气
候。补给线把守得十分严密,而且在前线也有足够的补给品,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可以推
到达纳苏斯。
我们拿下梣谷了。他并没有大声宣布。最好不要和命运唱反调,尤其是他还无法百分
之百肯定的时候。这场胜利到手得太容易了。
但话说回来,梣谷并不是最终目标;那只是这块拼图中的最大一块。
萨鲁法尔的手指沿着海岸线移动,从梣谷边缘移向黑海岸,那是部落对达纳苏斯发动
袭击所在处。“我们必须为最后的进军预做准备,”他说。
“在推进黑海岸之前不停步吗?”一位兽人发问。
“我们会在海岸南端落脚。”萨鲁法尔指着一个没多远的地点,佐拉姆前哨站。自从
地狱吼罢黜之后,部落几乎未曾用到这个适合集结的好地方。“从梣谷到海滩之间有一块
开阔地。夜精灵不会想要在开阔地形上挑战我们。我们可以轻易拿下海岸。”
“夜精灵舰队可能马上就会返航,”血精灵说。“如果我们运气够好,他们还需要好
几天,但是最快有可能在今天下午从菲拉斯抵达。在海滩上,我们有可能曝露在他们的炮
火之下。”
“如果舰队跑来轰炸我们,而不是先去撤离他们的市民…”萨鲁法尔说到一半自己打
住。舰队一定会这么做,不是吗?这些船舰就算可以载上很多夜精灵,却没有足够时间让
他们一一上船。如果舰队能够拖慢部落的速度,而非直接前去撤离,就可以让更多市民脱
逃。“你们说的对。我们还剩下多少台攻城武器?”
这个问题带起一片讨论声,在军师比对完资料后,他们回报夜精灵已经对部落的攻城
武器造成将近半数损伤或破坏。那要比萨鲁法尔预期的还高,但还不算是灾难。不管怎么
说,它们是夜精灵最重要的目标。如果部落无法把攻城机具架在黑海岸,他们在对抗来自
世界之树的突击时,就没有掩护弹幕可用。
但我们的数量还够。非常够。萨鲁法尔不假思索地下达更多命令。“把攻城武器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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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让它们在攻下海岸之前安全无虞。”
在接下来一个小时内,这些武器和乘组员开进了城镇,停在穿越阿斯特兰纳的中央道
路上。萨鲁法尔盯着桌面时,差点没注意到他的副官在地图上标示出来的新消息。有人张
开了界于卡林多和东部王国之间的海图,并将联盟增援部队的进展标在图上。他们的舰队
还有好几天的航程。太远了,无足轻重 。
部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萨鲁法尔提醒自己-很长的路。这条路上还会有很多杀戮和
死亡,但这个带着他们走到了这一步的战术,将会带着他们直抵西部海岸。
这场战斗的节奏让夜精灵难以抵挡。萨鲁法尔的部队分成小队向前移动,直到他们面
对反抗势力,然后坚守阵地。夜精灵的人数只够在一到两处地点守住阵线-玛法里恩脱离
部队孤身作战,但是希瓦娜斯紧跟在后,只要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就有机会逮到他。其
他部份的攻击,将会向前推进。如果夜精灵撤退,他们就会遭到部落斥候的骚扰。如果他
们坚守,他们马上就会遭到包围。部落并不需要击破夜精灵的防御,在人数足以合围之下
没这个必要。
当然,他们让这一切看起来简单俐落。战争一向和简单俐落扯不上关系。
部落士兵向前逼近,落入伏击的情况已经出现太多次了。玛法里恩横扫部落的战线,
所到之处死伤惨重,那些蠢到在战斗中向他冲锋的士兵没一个活下来。在最后清点战果
时,部落的死伤肯定超过卡多雷。
但萨鲁法尔早就料到了。他不喜欢这个结果,但是当你威胁一个敌人的家园、侵略他
们的土地时,你就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如果这个代价可以让下一场战争真正浮现之前就结束,那这就很值得。
一位信差抵达旅店-被遗忘者,带着大酋长荣誉守卫的印记。“萨鲁法尔霸王?马
上出来。”
萨鲁法尔只瞪了他一眼。这家伙得学会一点尊重。他把注意力转回地图。“把你要说
的说一说,然后滚出去。”
“大酋长正在等你。你敢不听从她的命令吗,霸王?”不死者询问。
如果萨鲁法尔对他的第一位大酋长,黑手用那样的语气,脑袋早就已经从肩膀上滚下
来了。但是他服从了。这家伙没有杀死的价值。萨鲁法尔朝着大门踏出三步,才想起他的
战斧还放在桌上。疲劳已经开始影响他了。在哼了一声之后,他回头拿武器。
担任守卫的摩卡走过萨鲁法尔身边,双眼盯着信差。“你叫什么名字,跑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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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女王的密使,”信差说。“对你们 这种人来说,这个理由就够了。”
萨鲁法尔的手握住了斧柄。“她问了你问题,”他低吼。“你叫什么名字?”
“你听到命令了。霸王,快出去。你要违抗大酋长多久?”被遗忘者乏味地表示。
萨鲁法尔紧咬住下巴。他对摩卡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向前踏步。
“我不相信你对大酋长有丝毫敬意,”萨鲁法尔说。就算是最狂热的被遗忘者也不会
有这样的言行。但如果是伪装的…“告诉我,夜精灵,玛法里恩是怎么叫你的?”
信差的表情丝毫不动,但是指尖抽了一下,对准他的腰际。
那就够了。萨鲁法尔举起斧头放声大吼。“拔剑吧,刺客,不然就背对着我送死!”
然后他开始冲锋。
伪装成被遗忘者的生物伸手抽出藏在身上的刀刃,刀尖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淡淡的烟
雾。就算轻轻的擦伤也肯定致命。在萨鲁法尔挥动战斧的同时,刺客跪下单膝,砍向兽人
的双腿。
他一定很年轻,萨鲁法尔想。较年长的战士绝对不会浪费唯一的生存机会,进行如此
繁复的攻击。
在匕首碰到他之前,他的靴子一脚踢中刺客下巴,让他整个人浮了起来。战斧接着砍
入要害,刀刃从脖子一路深入躯体,切到脊椎才停了下来。
伪装消失了,而萨鲁法尔看着那个试图杀死他的夜精灵双眼。他的确 很年轻-以
夜精灵的标准来说,和个孩子差不多。萨鲁法尔拔出他的战斧,任由他的敌人倒地。
年轻人落地时发出一道令人作呕的声音,木板马上流满他的鲜血。他的双眼还盯着萨
鲁法尔的脸。
萨鲁法尔会牢记他的表情。这是战争中的可怕事实:年轻人会死亡,而幸存者将会在
诅咒之中,牢记一切的经过。“安息吧,”萨鲁法尔告诉他。“你带着荣耀而死。没人有
资格要求你付出更多了。”
精灵的面孔一阵扭曲,有那么一瞬间,萨鲁法尔以为他会哭出来,但他错了-垂死的
盗贼用尽最后一口气,对萨鲁法尔的靴子吐了一口血水,在他的护甲上面留下一团鲜红。
然后他就不动了。
摩卡踏过萨鲁法尔身边,双手各持着一把小斧。一切发生得太快,她根本没机会挥出
武器。“他至死都没有屈服,”她评断着。“他的人民会引以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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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鲁法尔同意。精神可嘉。而且我还没机会问出他的名字。
“你能查觉这个刺客,做得很好。”萨鲁法尔告诉她。“但他根本不应该有机会走得
这么近。”
他大步走到外面,发出咆哮。外面到处都是攻城人员、守卫和士兵。阿斯特兰纳处处
都是部落军队,但却没人注意到陌生人在他们之间走来走去,没有人去质问他。
他很乐意用难以忍受的细节向他们说明这一切。
“给我听好!”他开口。所有人转过来看向他。每双眼睛都看到他战斧和护甲上的血
迹。“看来需要有人提醒你们,部落正在打仗!需要有人来提醒-”
然后他停了下来,只觉得下一次心跳似乎永远都不会到来。他那疲累无比的心智,终
于听到长年锻练出来的求生本能正在呐喊:那个孩子不是派来杀他的。
他只是要引诱萨鲁法尔来到外面。
在他急着要教训守卫时,萨鲁法尔刚好做了那个孩子最想要的事。你把自己害死了,
你这老傻瓜。他转过身飞扑回旅店,就在那一瞬间,玛法里恩.怒风落在他刚刚站立的地
方,大地也随之撼动。
“Lok-Narash!”他大喊。全军备战!
他的副官军师群已经在大厅排成一线,将他拉到阵线后方,准备迎击。就像许多夜精
灵建筑一样,这一栋在三面墙上都有开口,让他们看到外面的混乱战况。攻城人员在惊惶
失措之下逃离玛法里恩,但刀刃与箭矢飞向他们背后,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
来袭的不只玛法里恩一人。这是卡多雷在梣谷的最后据点,对这场战争指挥官进行的
斩首行动。而萨鲁法尔则被他们轻易的诱入陷阱。阿斯特兰纳是一座出入受限的岛屿。
易守。
难逃。
而且萨鲁法尔刚好挑了一栋有遮蔽的建筑物,四面都是墙壁。要迎战的对象却是大
德鲁伊。
一切都完了。
随着外面的混沌战局声响四起,旅店内却一片漆黑。玛法里恩.怒风走过了大门,双
眼盯住萨鲁法尔。三位霸王的顾问朝他冲了过去。
“站住!”萨鲁法尔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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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法里恩动了一下,扣在他手腕上的金属爪子飞快晃过两位兽人与一位血精灵身上。
他继续前进,越过他们的尸体。
摩卡抓住萨鲁法尔的肩膀。“跑,霸王,”她说。“我们会为你争取时间。”
不,他们办不到。连一个心跳的时间都办不到。带着荣耀而死的时候到了。“带走地
图,”他低声说。“把它们带给大酋长。”
摩卡的双眼圆睁,但是萨鲁法尔已经把目光转开,放声大吼,“玛法里恩.怒风!我
向你提出荣誉决斗的挑战!”
这些话连他自己听起来都超乎常理。对一个夜精灵来说,怎么会想要和兽人来场至死
方休的决斗?那并不重要。玛法里恩为了萨鲁法尔而来,他不会去追杀一群顾问。
萨鲁法尔看着旅店中的其他部落士兵一脸迷惑,放声大吼。“怒风是我的,你们这些
没种的小鬼头!如果你们不在五秒内滚出旅店,我就亲自动手宰了你们!”
摩卡看来一脸愠怒,但是她服从了命令。她抓起放置地图的筒子并冲出建筑物,其他
人飞快跟了出去。
玛法里恩的双眼一直没有离开过萨鲁法尔。“一场决斗,萨鲁法尔?”他发出温和的
声音询问-温和的像是风暴之眼,就像坟场刚刚挖开的墓土。大德鲁伊冷静的向前踏步,
朝正在等候的萨鲁法尔走去。“你以为我心里有一丝一毫的意愿想要决斗?”
“如果你害怕的话,你可以逃命。”萨鲁法尔说。他在争取时间,仅此而已。萨鲁法
尔唯一的胜利,就是希望部落能把最新动向送到希瓦娜斯手中,让战争能够持续下去。“
要不然就和我打,看我会不会倒下来。”
玛法里恩不发一语。他举起了双臂。整间旅店开始撼动。木头的地板和天花板开始吱
叫、呻吟。
萨鲁法尔的嘴唇后缩发出咆哮。自然的力量并不存在于挥舞的拳头,或是刀刃的砍劈
中。它存在于森林被火焰化为灰烬后,于短短几年重新恢复绿意的盎然生机中;它存在于
伟大的城市在荒废短短十载之后被蔓生植物彻底覆盖的蛮荒韧性中;它存在于上千世代的
捕猎者和猎物,依循亘古传承的本能所延续的生生不息中。
在德鲁伊的手中,这股力量可以把几百年压缩成一分钟。但如果在玛法里恩手中…
这座旅店,以及其中的一切事物,将会在几秒之内重回大地。
当藤蔓和树根开始撕碎旅店时,萨鲁法尔向前飞跃,挥动战斧。玛法里恩轻轻松松的
移开,闪过他的攻击,而缠在他手腕上的金属利爪朝着萨鲁法尔的脑袋飞射而去。兽人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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斧柄将它们拍开,差一点就来不及。
萨鲁法尔发出大吼,战斧发出低啸,而玛法里恩的第二道攻击像蛇蝎一样刺进了他肩
膀的装甲间隙。
鲜血滴到地上。树根,数不清的树根,整座森林 的树根盘向了萨鲁法尔的脚踝。他
舞动着跳开,切砍想要盘住他的任何植物。
当部分旅店开始朝兽人的头上倾倒时,他接受了他的死亡。对抗像怒风这样的存在,
失败并没有什么可耻的。萨鲁法尔只是想要在毫不投降之下,面对他的死期。
一道猛烈的爆炸从他脚边传来,让他一片茫然。萨鲁法尔闭上了双眼。一切都结束
了。他的双手麻木,随着在旅店里四处流窜的黑暗力量传来阵阵刺痛-
黑暗力量?
萨鲁法尔睁开了双眼。玛法里恩的目光已经从他身上移开,在他把高举双臂移到面孔
前面交错时,一根盘绕着紫色烟雾的箭矢刚好在他面前炸开。翠绿色的光线四溢抵抗那股
黑暗,而玛法里恩向希瓦娜斯.风行者冲了过去,后者已经在平射距离之下,将另一枚箭
矢搭上长弓。
萨鲁法尔想要跳开,但是他的双腿不听使唤。
整座旅店倒在他身上,任他被黑暗与痛苦所环绕。但他没死。还没死。
死亡,应该不会这么痛。
夜精灵让人火大的真正本事,纳萨诺斯对自己喃喃自语,就是他们实在是顽冥不灵。
当逼近的死亡利口猛然咬在身上时,大多数的生物都会惊惶失措。一头吓坏的生物会
以超出常理的速度冲刺,但是当他们认清死亡无法避免时,他们会慢下来。对他们来说,
最后的安慰就是不需要在精疲力竭之下死去。但卡多雷却不这么认为。纳萨诺斯被迫一个
个猎杀,而且每个人都宁可奋战到最后。
这样的抵抗在没多久之前让他觉得索然无味。
他回到了阿斯特兰纳,谴责着自己。数十位夜精灵,包括玛法里恩.怒风在内,在突
击之后安然撤离村落。纳萨诺斯只来得及解决两人,而且他很怀疑其他部落士兵有逮到任
何一个。就算是希瓦娜斯,也可能空手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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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话说回来,她追击的目标更大,而他却没有任何藉口。
阿斯特兰纳的混乱已经结束。伤者进行包扎、死者处置完毕,虽然生者心中的惊吓尚
未平复,也回到了战争事务。面对一位活了上万年、能够驾驭荒野之力的存在,没有什么
经验能派上用场。
至少,部落的大多数不知感恩的人士,终于对大酋长献上她应有的尊重。一次又一
次,玛法里恩现身摧毁部落的队伍,而她都能介入其中。因为她的努力,有上百、甚至上
千条生命活了下来。
他们全体的奉献她当之无愧,而现在,她也获得了他们的尊崇。
也该是时候了。
好几个士兵在城镇旅馆的瓦砾里,疯狂挖掘萨鲁法尔倒下的地方。如果传言是真的,
他已经死于对抗怒风的决战了。纳萨诺斯还记得那位正在现场指挥救援的兽人,就是她夺
下了我的匕首,他带着一股讶异之情。
“他死得光荣吗?”纳萨诺斯问道。
摩卡从瓦砾中抬起头,一脸愠怒。“我最后看到他的时候,他还活着。不介意话来帮
个忙?”她的话锋宛如利刃。
纳萨诺斯没有说话,动手搬动瓦砾。不管萨鲁法尔是死是活,部落都需要向前迈进;
而感情用事的那种人在确认霸王的命运之前,都很难踏出下一步。
在十分钟之后,有人放声大叫,“他还活着!”数不清的手臂伸了出去,将最后几根
梁柱和木板从兽人指挥官的身上移开,并拉起萨鲁法尔站了起来,迎向全阿斯特兰纳每位
兽人发出的欢呼。兽人全身是血,虚弱不堪,但显然还活着。
很好。要是没能亲眼目睹这名死脑筋兽人的末路,一定会觉得很可惜。治疗师前来评
估他的伤势-几道伤口、断了几根肋骨、数不清的瘀伤,在快速处置完毕之后,一旁静候
的纳萨诺斯才走近霸王。萨鲁法尔坐在瓦砾上面调整他的呼吸,双眼盯着地面。
“睡的舒服吗?”纳萨诺斯说道。
萨鲁法尔咳了一声并闷哼。“我这几天来睡得最饱的一觉。战事如何?”
“不如你来告诉我,霸王,”被遗忘者说道。“我们的下一步要怎么走?”
“怒风又从你的手中逃掉了?”萨鲁法尔直直的盯着他。
纳萨诺斯压下心中闪耀的怒火。“在他从你手中逃走之后,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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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鲁法尔吐了一口口水。“那我们按照计划进行。我们的斥候有什么回报?夜精灵退
到哪边了?”
摩卡接口。“他们正在撤离梣谷。我们认为他们正在放弃这块土地。”
在集结的部落之间浮出一阵低语。站在道路中间的士兵纷纷让出一条路。希瓦娜斯.
风行者回来了,朝着纳萨诺斯笔直踏步而来。
令人失望的是,她的手中并没有提着玛法里恩的脑袋。
萨鲁法尔提高了声音。“是真的吗,大酋长?他们正在放弃这个区域?”
希瓦娜斯点头。她对所有人群发话。“梣谷现在归部落所有。”
一道吼声冒出,快速的扩散。士兵们举起他的拳头和武器,发出胜利的叫喊。纳萨诺
斯并没有露出笑容。这场战争尚未胜利。
希瓦娜斯转头对着萨鲁法尔。她的声音滑过嘈闹之下,只有萨鲁法尔和纳萨诺斯能听
到她的话语。“你还能作战吗,霸王?你准备面对最后结局了吗?”
萨鲁法尔举起战斧,用钝面敲打护甲。“我准备好了,大酋长。让我们为了部落取下
达纳苏斯。”
夜精灵已经全面撤出梣谷。等部落了解面前再也没有伏击、没有陷阱,而且没有敌人
时,他们个个向前冲锋。每个人都想要在袭击世界之树时走在最前线。荣耀正在每位士兵
的心中悸动-萨鲁法尔很清楚那种感觉。
军队的前线不到几个小时,就推进到卡林多的西侧海岸。萨鲁法尔很快的评估了地
形:道路从梣谷那魔法般的森林延伸而出,通往一座较小的森林,然后一路通往黑海岸。
抵抗一定会很猛烈。夜精灵放弃梣谷,是因为那块土地已经没有他们的驻足之地;但
是在这里,无法通行的山脉走势将森林挤压成狭小的长条陆块,沿着海岸散布。达纳苏斯
最后的防线,一定就设在这里。
由玛法里恩亲自负责。部落拖得越久,大德鲁伊的准备时间就越充份。
萨鲁法尔下令部队在佐拉姆加前哨站的废墟附近,设立一个简单的驻扎点。夜精灵绝
对不会离开安全的树林,在曝露的地形上展开攻击,所以部落可以在不用担心报复之下,
修理他们的装备、饮食、休息,并治疗身上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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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很近了,部落的战士们,”萨鲁法尔说道。“这是你们最后的休息机会。准备
好。我们会在日落之前攻下世界之树。”
萨鲁法尔和希瓦娜斯靠在地图边规划最后行动。他们都同意不需要太复杂的布阵-向
前推进,找出敌人,然后用最好的方式应付战况。
“我会带领这场突击,”萨鲁法尔说。“你应该待在后面。”
这句话让大酋长的眉毛不禁扬了起来。“玛法里恩一定在那里,霸王,”她说。
“我要他把所有招式都用出来。怒风要的是我的脑袋。他不会留一手。从这点来看,
我们会看到他如何加强防御,我们才能计划如何压制他们。”
希瓦娜斯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会留在森林边缘。”很显然,她
并不期待他能活下来。
他并不怪她。
萨鲁法尔身边不缺愿意和他同行的志愿者。不到十分钟,他就和超过一百位的部落士
兵走向北边森林,彼此之间保持距离,同时又近到可以在战斗中相互支援。萨鲁法尔抓紧
他的战斧,双眼扫视着面前的树木,等着怒风现身。
过了好分钟。部落向前步步迈进,除了他们踏在泥土与树叶的脚步声之外,毫无动
静。地形并不平坦,但是也不难走。每当萨鲁法尔碰到一头穿越森林的小动物,他都会预
期一根箭矢贯穿他的脑袋,或是树根缠住他的脚踝,把他拉下水面,但什么都没发生。几
枚幽光在附近飞翔打转,但这种数量造不成伤害。而且大多都待在树枝高处。
森林完全无声、静止、空荡。部落士兵持续抬头向上看,盯紧树梢,但是这里的树冠
并不像梣谷那么厚实。在上面的幽光发出淡淡光线,提供不少照明并趋散阴影。夜精灵没
办法从那边袭击部落。
他们不可能放弃这个地方,萨鲁法尔想着。但事情看来就是如此。
过没多久,他可以从树木之间看到黑海岸的沙岸,但还是没有敌人的踪影。他在模糊
之中看到了一些动静-在海边出现从世界之树撤出来的夜精灵平民。有几个人指着萨鲁法
尔和部落,大声叫喊提出警告。
难道玛法里恩在等天黑吗?太阳开始朝着地平线落下,但如果部落一直没有碰上任何
抵抗,他们会在天黑之前拿下黑海岸。
萨鲁法尔觉皮肤不断起疙瘩。他的直觉告诉他正在走进一个陷阱,但是在它触发之前
撤退,会让他一无所获。他继续向前推进。我们一定要逼玛法里恩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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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幽光飞过萨鲁法尔的眼前。他用左手心不在焉地将它挥开,却被刺了一下-幽光
似乎对萨鲁法尔曝露出来的掌心刺了一下。它像飞箭一样绕了一圈,然后落在他的额头
上,盖住了他的头部。
在幽光再次对他的皮肤释放能量的时候,萨鲁法尔发出一道咆哮,将它用力拍开。更
多幽光在树木高处浮现,带着煽动、危险的阵势飞扑而来。萨鲁法尔猜想他们不喜欢他刚
刚的举动。
低语般的咒骂和哼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其他部落人员也在想办法把源源不绝的幽光
拍走。萨鲁法尔止步不动。幽光在日落之前聚集嬉戏并不奇怪,但从来没有这么具侵略
性。一般情况下不会。
但是他以前看过这种现象,不是吗?
在海加尔山颠,一位恶魔领主朝着诺达希尔大步走去,想要为燃烧军团夺取世界之树
的力量。萨鲁法尔曾经参与了那场战斗,绝望的抵挡潮水般的恶魔…
…而玛法里恩.怒风正在祈求先祖的协助…
…然后上千只,不对,几百万只 幽光回应了他的呼唤…
幽光的数量不多时,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但数量一多…
“撤退!”萨鲁法尔大吼。“部落,马上撤退!跑起来!”
大多数的部落士兵马上服从他的命令,但是其中不少人并不清楚危机迫近,慢吞吞
的回头。
一道话声响彻整座森林,带着满满的复仇意味。“Ash karath,”玛法里恩.怒风
大喊。
幽光从树枝上飞降而下,形成一道坚实、翻滚的发光墙壁。他们环绕着离群和跑得太
慢的士兵,形成光之茧将他们包覆起来,只透出痛苦的尖叫声。
“跑!”萨鲁法尔再次大叫,现在没有人有丝毫迟疑。部落开始逃窜,丢下武器、盾
牌和护甲,在惊惶中跑向安全地带。他们之中没有人去过那一天的海加尔山,但他们对那
个故事都很清楚。
霸王一边撤离,幽光仍不住的攻击。他用双臂盖住了头部,死命狂奔。幽光怒火散发
的热气-卡多雷先祖的怒火-试着烧穿他的护甲,灼烧里面的血肉,埋进他的骨头与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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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并将他撕成碎片。
幽光的力量曾经摧毁过恶魔领主,它们也可以屠杀部落的血肉之躯。
萨鲁法尔的装甲靴子十分沉重,行动时很可能撞上树根或石头。这个生死关头只要一
失足就象征死亡。但是他逼自己不断狂奔,直到他逃出森林出现在海岸为止。他在喘息之
中,回头看看有多少士兵逃了出来。
进入森林的部落超过百人。但出现在佐拉姆前哨站附近海岸的不到十几人。这些幽光
在森林边缘发出怒气冲天的嗡鸣声,以飘忽不定排列变幻,等候部落再次落入它们的包
围。它们从海岸到山边,排出一道坚实无比的墙壁。往北的整座森林受到严密保护。
希瓦娜斯在开阔之地凝立不动、看着一切,但看不出她的情绪变化。
在森林中心的幽光散开了,只有那么一点点,让部落得以看到森林深处。就在那边,
玛法里恩.怒风和许多夜精灵站在小小的高台。
“这一切都结束了,”玛法里恩说。他的声音从森林中传了出来,散布在整个海岸。
“如果部落进一步踏入我们的土地,就一定要付出生命为代价。我在此发誓。”
幽光封闭了缺口,玛法里恩消失无踪。
希瓦娜斯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萨鲁法尔瞪着前方好一阵子,整理他的思绪。他的恐惧已经消失了。现在,他开始考
虑战略选项。幽光哪里都不会去。它们会落在接近的敌人身上。
我们无法越过那条线。无法轻易越过。他可以把整支部队丢进死亡陷阱,但是他无法
肯定这样做可以为部落换来胜利。他可以对每一位法师下令烧掉那些树木,但是他也不敢
肯定火焰可以烧掉幽光-说不定幽光环绕火焰就能让热气消散。
攻城武器。那才是答案-在安全距离外对树木进行远程射击,直到玛法里恩和他的盟
友被迫撤退。部落已经抢下了海岸。现在萨鲁法尔只需要-
“联盟!联盟船舰!西南方!”
这声喊叫刺进他的思虑,让萨鲁法尔心里为之一沉。武器的火光在海上一波波的传了
过来。战刃和火炮的射击声划过水面,而爆炸撼动了毫无遮蔽的海岸,在部落的行列之间
挖出一个又一个大洞。
夜精灵舰队赶回来了。或许那些船舰正在海岸边缘看不到的地方静静等候-就等着部
落走进玛法里恩的陷阱。现在他们可以对着部落军队,肆无忌惮的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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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精灵找到了他们的奇迹。部落没办法守住海岸。如果他们再不撤退 ,就会变成一
场重大灾难。“撤回树林!回到梣谷!”萨鲁法尔下令。
他的副官接掌命令,很快的,所有部落军队开始移动、撤退。联盟的火力持续追击,
直到他们退回东侧树林的掩护为止。
希瓦娜斯丝毫不动。她的目光几乎没有飘向过海面。萨鲁法尔和他的守卫还留在她身
边,站在北侧森林边缘。舰队无法对他们开火,不能对着如此靠近先祖的地方。
“夜精灵似乎摆了我们一道,霸王,”希瓦娜斯说。她的语气中充满恼怒。
“是,的确如此。”
“我们无法进入这座森林,一旦我们把攻城武器带到海岸,就要冒着失去它们的风
险,”她说。“除非我们能用强硬手段打破这条界线,联盟的增援就会抵达。有任何不对
的地方吗?”
“没有,大酋长。”萨鲁法尔想不出一个管用的解决方案。而且没错,就算“强硬的
手段”真的管用,也会花上太久的时间。或许-只是或许-让法师通力合作,靠着术士和
萨满,部落可以强迫这些幽光一次向后退离一棵树,然后再把树毁掉,一吋又一吋的消灭
掩护。但这一切还要同时承受来自水面的攻击?可能要花上好几个星期。联盟援军会抵
达,再也不可能从黑海岸跨越水面。
到了那个地步,夜精灵就会赢得这场战斗。
现在换部落需要奇迹了。
希瓦娜斯向幽光走了几步,冷静的看着它们。萨鲁法尔咬紧牙关,但没有说什么。就
像看着玛法里恩一样,她与那道群聚的光线对峙。或许,这么说也不算离谱。
希瓦娜斯转过身来。“我准备单独和玛法里恩对决。”
萨鲁法尔不敢肯定他是否听过更糟的点子,尤其是在这种危急时刻。“大酋长-”
她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我孤身一人,要面对他、他的剩余部队,还有 他的先祖
灵魂。那会…很难克服。”她冷冰冰的说着,“但我们快要逮到他们了。我不会撤退。”
夜精灵的船舰再次开火。炮弹落在附近,爆炸让喷泉般的尘土飞上半空。几个萨鲁法
尔的守卫不禁缩了一下。希瓦娜斯纹风不动。萨鲁法尔也一样。他们只是在测定距离,他
很清楚。
“只有在数量庞大的情况下,幽光才会造成威胁,”萨鲁法尔说道。“你能…杀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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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吗,大酋长?杀到他们的数量不足?”
希瓦娜斯看着幽光好一会,然后摇摇她的头。“没办法杀死足以造成影响的数量,但
我们可以驱散它们。带着你想要的人手,萨鲁法尔,往费伍德森林的方向前进。找一条越
过山脉进入黑海岸的路,并从后方扫荡这座森林。当我听到攻击发起之后,我会领导剩下
的部落士兵穿过前线。我们从两边夹击玛法里恩。他今天非死不可。”
“大酋长,没有路可以从费伍德森林穿进黑海岸,”萨鲁法尔说道。
“找一条,或是造一条,”她冷酷的回覆。“把攻城武器留下来听我号令,还有你手
下精通水性的任何守卫。”
“精通水性?”萨鲁法尔问道。
“我需要靠他们去解决船舰,”她说。
“你认识多少走私者?”萨鲁法尔问道。
纳萨诺斯眯起双眼。“麻烦你再说一次?”
“大酋长下令要我们找一条路线,越过费伍德森林的山脉。”萨鲁法尔把身上的装甲
脱掉,在脸上泼满清水,再一口灌下一整袋的水。那肯定会是十分艰困的旅程。“上面有
一条通往冬泉谷的路,除非我相信黑市的所有货物都经由艾萨拉来运输,”-话说回来,
如果加里维克斯作主,这件事真的发生倒也不会让我太惊讶-“否则费伍德森林里面,一
定有一条隐密的通道,可以通往黑海岸,远离卡多雷的视线。”
“大多数的走私者都不爱宣传,”纳萨诺斯说,“尤其不想召惹霸王的注意。”
“这是大酋长的命令,凋零者,”萨鲁法尔低吼着。“我们只需要一个 把忠于部落
看得比收入更重要的走私者。你真的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帮忙吗?”
“我是认识某个人,”纳萨诺斯不疾不徐的表示。
“找到他,带过来。”萨鲁法尔转向面对他的守卫。“你们之中谁会游泳?”
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摩卡开口。“我想和你同行,霸王。”
他摇摇头,拉起装甲开始套回身上。“我需要的是速度,不是护卫。而且大酋长需要
游泳健将。服从她的号令,在战斗结束之后,我就会和你们再度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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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鲁法尔跳上一头大灰狼的鞍座,抓起了缰绳。其他骑士开始集合,准备踏上旅程。
“费伍德森林会是一条艰辛的路,”他告诉他们。“但我们非成功不可,要不然部落只有
战败这条路。我们出发!”
他脚跟一紧,踢在狼的肋骨上。野兽向前一倾,朝梣谷的方向飞驰而去。纳萨诺斯咒
骂了一声,对于被丢下表示愤恨。
萨鲁法尔完全不觉得同情。他会赶上来的。要说纳萨诺斯有什么绝对不会做的事,那
就是让大酋长失望。
骑士们排成一条直线,尾随在萨鲁法尔背后。他们扬起来的尘土飞到空中,遮蔽了正
在下沉的太阳。
暮色降临。希瓦娜斯还留在森林附近,距离群聚幽光不到几步之遥。它们在树木之中
不断的抖动和旋转,随着她的现身而鼓噪。她可以感受到它们的憎恨、它们的怒气。就连
这些卡多雷亡者的温和灵魂,也对希瓦娜斯的本质抱着强烈反感。
她任由他们的憎恨流经全身。了解到对方如此鄙视自己,简直像玉液琼浆一样甜美。
它们很想把她撕成碎片,但是要做到这一点,表示它们得冲进开阔地区,将自身曝露在危
险之中。就算以亡者之身,这些生物依旧渴求生存。
她太了解这样的冲动了。
其中一枚幽光四下飞旋、无比焦虑,在盛怒之下紧张不安。希瓦娜斯转身对它露出笑
容。“办得到,就阻止我,”她低语着。
那枚幽光独自向前跳出,盘旋着向大酋长的头部飞来。她伸手抓住了它,那个灵魂在
痛苦中尖叫。它发出闪光、不断翻滚和挣扎。
希瓦娜斯将它举到眼前,仔细的审视着它。“你想要保护生者?”她问道。
幽光的光辉在恐惧之中闪动。
“你们现在只能做这种梦了吗?为了保护你们的后代?”她用另一只手盖了上来,将
它困在双掌之中。它在她的掌心里到处撞击,试图脱逃。“你们为什么会觉得生前都办不
好的事,死后却能办得到?”
她双手缩紧,灵魂的力量发出爆裂声,消失无踪。当她把手掌打开时,只剩下黝黑的
灰烬。她拍掉双掌中的残物,转身面对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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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玛法里恩。很快就轮到你了。
夜精灵的船舰再度开火,只不过这次没瞄准任何特定目标:炮弹落在空荡荡的海岸
线,只轰死了几头螃蟹。那只是为了恫吓,没什么其他用意。
部落斥候已经用他们的望远镜,为希瓦娜斯提供她想要的消息。这些船舰人员满载,
其中几艘上面都是弓箭手,为了在卡林多南方进行任务,补给品也十分充裕。
最理性的方法,就是靠着火炮轰炸这些船舰,直到他们撤退为止。不幸的是,这个举
动也会让她损失每一架攻城武器。除非是最后手段,希瓦娜斯不愿下达这样的命令。
目前为止,她按兵不动。就让他们待在那边对着海岸开炮好了,她愿意等。她会利用
这段时间为这场战争的下一个阶段预作准备-不论如何,肯定是最后阶段。
她回到东侧森林中,面对军队。“部落的士兵们,仔细听好…”
“…你们会寡不敌众。你会屈于火力劣势。如果你们被发现,他们会杀死你们每个
人。就算他们没这么做,你身边的部落士兵也可能因为战况过于混乱而失手杀死你。”
希瓦娜斯告诉他们。然后她露出微笑。“现在…你们有谁自愿加入?”
在她面前集结的每个人都举手,包括摩卡在内。这可以为孩子谱出多精彩的故
事,她想着。她可以肯定的是,就算她没活下来,他们也会为参与这场侵略的每一位
吟颂歌谣。
“非常好,”希瓦娜斯说。“攻城组员,待在掩护之下,直到你们看到我进入北侧
森林。一定要等到那个时刻,你们才能开上沙地,开始进行轰炸。骑兵,在萨鲁法尔发
动攻击的时候,展开水中行动。”
在号令之下,自愿者编组成一支支小型队伍。每十五人去对付一艘船-这是目前的
人数配置。要对抗一整船的卡多雷船员,每一组人马都会势单力孤。但目标并不是在公
平战斗之中取胜,噢,才不是,希瓦娜斯在每一组攻城乘员指派了一位法师。在部落还
击的时候,他们会让炮弹上布满不稳定、爆炸性的秘法能量,可以让所有船舰烧起来。
摩卡卸下身上装甲,只留下一对绑在皮腰带的匕首。她可以游过火炮弹幕的掩护,
抵达部落攻城机具打不到的船舰上消灭敌人。
或者更棒,摩卡想着,直接为部落把船抢下来。
还有什么比得上大酋长认可的海盗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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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纳萨诺斯追上萨鲁法尔的时候,原本的愠怒已经消失了。他在高速穿越费伍德森林
的时候,紧抓住暗矛迅猛龙的缰绳。那头野兽每踏一步都在喷气,但是它一路从梣谷跑来
都没有放慢步伐,而且背上坐了两位人。
他背后的乘客是位名叫雷吉吉的食人妖,一路都在发牢骚。“我只能参加这种小行动
吗?”他强调了一次又一次。
纳萨诺斯终于发现了萨鲁法尔和大群士兵就在前面路边。迅猛龙刹停脚步时,雷吉吉
被甩下背后、重重落地。
纳萨诺斯灵巧的从迅猛龙背上飞落,查看食人妖的状况。如果部落的消息来源就因为
这种愚蠢意外跌断了脖子,那就实在是太妙了;所幸雷吉吉一翻之下就跳了起来,在羞愧
之下满面通红。
萨鲁法尔假装完全没看到这个小灾难。“纳萨诺斯,光靠我们找不出那条路。你为部
落带来答案了吗?”
“带来了,”纳萨诺斯说着,指着食人妖。“这一位和碎矛部族有着热络的交易。”
萨鲁法尔的眉毛皱了起来。“碎矛?”
“原本住在黑海岸附近,”雷吉吉说一边说,一边拍掉披风上的泥巴。“在大灾变之
后逃走了。”
“而且,有一条从费伍德森林通往黑海岸的路?”萨鲁法尔问道。
雷吉吉抬起了下巴。“至少我听说的是这样。许多人从那条路逃走。路不好走。不
过,我听说我们没多少选择了。”
“你听到的没错。”萨鲁法尔用猜疑的眼光看了纳萨诺斯一眼。“但你从来没亲
自走过?”
“没有,霸王,”食人妖回答。
“你能把路找出来吗?”
食人妖耸耸肩。“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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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到中午,萨鲁法尔就快瘫掉了。
这条路并不好走,食人妖说的一点都没错。通往黑海岸的路差不多就是沿着峭壁上上
下下,但在陡峭的岩石和土壤之间,有足够的落手之处,可以让部落部队攀往山壁向上
爬,然后再翻到另一侧下降。他们只能把坐骑留在后面,但这也是预料中事。
大多数士兵都有办法在攀爬过程保持安全。几个滑手的士兵只能从费伍德森林回去,
处理骨折的伤势。
雷吉吉走这条路,看起来就像走过几千次一样。他可能真的走过上千次,萨鲁法尔想
着。就算他被骗了,他也没生气。纳萨诺斯说的没错-没有走私者会愿意在霸王面前自曝
身分。如果食人妖想要假装他是从碎矛难民口中得知这条路,萨鲁法尔也愿意陪他演下
去,就算散布在路上、由绳索和滑轮构成的路网早已标明这是条走私者的路线也无所谓。
等到他们来到视野毫无阻碍的山顶,长年以来萨鲁法尔第一次看到毫无遮蔽的黑海岸
全景。他可以一路向北看到世界之树,往南看到封锁部落的森林。
在山脚下,可以看到夜精灵平民正在黑海岸的岸边徘徊。他们看来像是从达纳苏斯乘
坐小船前来,等候更大艘、以载人为主的船只,进行漫长的旅程。
萨鲁法尔指着小船,示意纳萨诺斯看过去。他们的守卫很薄弱。在夜精灵了解这场战争
已经处于必败之地的瞬间,一定会立即烧毁船只。“一旦我们抵达海岸,拿下那些船,”他
安静的说。“在我们攻占世界之树时,可以发挥很大作用。”
他心底有点期待纳萨诺斯出声抗议,但被遗忘者同意了。“我要第一批袭击达纳苏
斯,”他说。
“好吧,”萨鲁法尔回覆。“我们就等大酋长抵达一块同行。”
他可以看到其他夜精灵的部落分散在树木之中,守卫着玛法里恩.怒风,他就站在森
林中间的山丘顶端。
在他身边没有半点幽光。幽光都移到了前线,挡住了大群的部落军队。
萨鲁法尔和其他人无声无息爬进了碎矛的荒废营地,只有一群狐狸在看到部落逼近时
匆匆忙忙的躲了起来。
“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他对他的部队低语。“你们都很清楚目标。”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毫戒备的卡多雷。“我们拿下海岸,我们拿下森林,然后我们就
拿下达纳苏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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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鲁法尔跳过山丘,开始向下冲锋。纳萨诺斯和其他上百位部落战士跟着霸王跑过山
脉,追上步伐,随着他的战号一块呼喊。
“为了部落!”
希瓦娜斯笑了。幽光正在摇曳、看起来陷入迷惑、犹疑不决。有一部份离开了前线,
相争着冲回树林。
一道绝对不会听错的战吼穿过森林,在四周回荡。“为了部落!”侧面突击开始了。
绝佳表现,萨鲁法尔。
是时候了。希瓦娜斯走向一群幽光。她伸出手,在原本是卡多雷先祖的灵魂中,搜寻
那些细小的生命微粒。在它们有机会展开攻击之前,她释放了她的力量。由巫妖王的骇人
赠礼所带来的痛苦与恐惧化为她口中的一道尖啸,黑暗的烟雾从全身发散而出。
幽光在她身边纷纷坠落,挣扎求生似地无力闪耀,就好比在阳光下的雪花。部落在她
的背后发出战吼冲进森林,棍棒与刀刃已蓄势待发。
希瓦娜斯搭上一根弓箭,大步冲进森林。再也没有幽光靠近她。部落士兵挥动棍棒和
武器的平面,拍击空中的幽光。几只在闪耀之中消失。其他的纷纷逃窜。
玛法里恩知道僵局瓦解了。他决定撤回他的先祖,让他们逃过一劫,才不会消逝在部
落手中。
很快的,她看到了他,正在等候。其他部落士兵离他远远的散开,但是她大步向前、
毫不迟疑。
玛法里恩.怒风看起来一脸悲伤。“这一切无可原谅,希瓦娜斯。”
“我知道,”她回答。
然后交谈就此结束。
Lok-tar ogar,她想到这句话时,压不住嘴边的锋利笑容。
在她背后的海岸边,攻城武器射出炮弹。然后爆炸声同时在海岸和远方的海面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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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卡浮上来换气,现身在一片火海之中。
大酋长没有开玩笑,她一边想,一边和心中的恐慌搏斗。在这样的地方,谁能保证
不受伤。
部落的攻城机具对着大海射出炽炎弹幕,那些经过秘法强化的炮弹在海面上扩散火
焰,包围了夜精灵的舰队。而船舰朝着岸边释放了一阵阵的炮弹与战刃,进行反击。
摩卡的劫掠部队集结游过舰队前线,每划几下就要很快的浮出水面换气。很快的,连
浮出水面都变得很危险。攻城武器射出那些缠绕着魔法的炮弹,连在水中都不见得能幸免
于难,火焰向外喷发,固执的在海面上燃烧,把这片汪海视为干旱荒芜的森林。
劫掠部队被迫潜到火焰下方,整整闭气一分钟的时间,才能找到一块没有火苗的水
域呼吸。
摩卡的侵略队伍在她身边浮现,大口吸入空气。摩卡在心里默数。十一…十二…十
四… 每个人都在。这已经近乎奇迹了。
最后浮上来的是个牛头人。在他镇静下来之前,差点把整座海洋都翻过来。他转过恶
毒的眼神看着她。“我们游过头,跑到舰队另一侧了,”他咆哮着。
“欢迎你再游回去,”她反讽着。然后她仔细的看着他的脸。“我认识你吗?”
他哼了一声,在这个动作下免不了吸进了一点海水,花了好一会才咳完。“没多久之
前,我们在奥格玛一块喝了几杯。”
“噢。噢。”他叫什么名字?拉纳古?大概是这样的发音吧。她只能靠印象去猜测。
“你准备好了吗,拉纳加斯?”
他看来一脸困惑。“我叫希亚默。”
“我记名字不怎么在行。准备好了?”
他点点头。其他人已经在身边集结完毕,摩卡对一艘夜精灵船舰示意,并划了最后几
下攀住船侧,手指抓紧木板之间的空隙一路爬到炮口。
摩卡从炮口瞄了里面一眼。她位于船舰面海的一侧,里面的卡多雷船员忙着装填并发
射大炮和旋刃投掷器,虽然身在开炮方向的另一边,她还是可以看到其他陷入火焰的船只
正在下沉。不过,这艘船倒是完好无缺,部落的攻城机具优先瞄准靠近海岸的船舰。
没有人掌管这一侧的火炮,甚至没有人理会。不管怎么说,有什么样的攻击会从海洋
这面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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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亚默攀到同一个炮口,看了里面一眼。“你有什么看法?”他低语着。
摩卡等其他几位聚集过来,一个点子正在成形。“我想到几个选择:我们可以在几个
地方放火,跳回水中,然后在延烧半哩的火焰下面游回岸上。”她说。
一位血精灵对她扬了扬眉毛。“不然?”
“有没有人想要直接航向黑海岸?”
她看到身后的每一位部落成员都露出笑容。
萨鲁法尔阔步走过森林、毫不防备。虽然卡多雷试图从两个方向进行抵制,不过他们
最后的据点已然崩溃。他们的战线断裂,他们的阵型散落。
现在幸存者正在进行最后、拚死的行动,是战败部队的最后反抗-集结成一个个小
队,抵抗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势,直到他们倒下为止。萨鲁法尔看见了其中一位高阶哨兵军
官,不理身上中了好几箭,还在顽强奋战。勇气十足、荣耀非凡、而且全然无助。
萨鲁法尔一路上见一个杀一个,但是活下来的精灵人数越来越少。他朝着可怕的战斗
声响走去。在海岸附近,有两个具有强大力量的个体,正在交锋之下发出轰然巨响。
大酋长正在独自挑战怒风。
如果希瓦娜斯倒了下来,就轮到萨鲁法尔完成这个工作。他不确定自己能否办到。
战斗还在几百码之外。萨鲁法尔慎重的靠近,看着面前的黑暗紫色和翡翠绿光闪耀。
突然传出黑暗的巨大爆炸,倒下树木的声音也越来越响。有个东西朝萨鲁法尔的方向
飞来,他赶紧蹲在掩护后面。那东西先在树干上弹落,再重重的撞进泥土中止住跌势,离
他不到三十码。
那个东西抬起了头-他的 头。
萨鲁法尔看到鹿角。他反射性地丢出手中的战斧。
在战柄离手的那一瞬间,他就后悔了。那是玛法里恩.怒风,活着、准备重返对抗大
酋长的战斗。
战斧不断的翻转,不到一秒抵达了目标。
玛法里恩没有发现武器飞来,直到它埋进他的背后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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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法里恩的身体摇晃,抬起双眼看着夜空,然后吐出一口气,倒了下来。萨鲁法尔的
斧柄斜角露在外面,其他部份嵌入了精灵的血肉中。
萨鲁法尔并不觉得兴高采烈,心中反而惊恐不已。
这不对。这是种…耻辱。
战争归战争,但是萨鲁法尔在决斗中输给了怒风。现在却从背后偷袭、打倒他。
这是毫无荣誉的攻击,萨鲁法尔麻木的想着。他是一万年来不断战斗的英雄。我曾经
在他身边奋战。现在我却以懦夫的方式击倒他。
萨鲁法尔并不想看到他造成的后果,但是他逼自己非看不可。玛法里恩趴在地上,血
流不止,喘息声快而浅。
“我很抱歉,”萨鲁法尔告诉他。
“没有必要。”
萨鲁法尔转身,看到希瓦娜斯站在他身边,脸上带着满足地的微笑。“你做得很好。”
“我无意妨碍,”萨鲁法尔说道。
“我杀不死他,他在浪费我的时间。”希瓦娜斯把战斧从怒风背后扯出。夜精灵在剧
痛中闷哼,鲜血从伤口中喷了出来,但是他没有发出其他声音。
“解决他、结束这一切。”萨鲁法尔平静的说。
希瓦娜斯掂掂战斧的重量,思索着,然后回头看着萨鲁法尔。他看不懂她的表情,但
是他不喜欢。
她把战斧还给他。“我把这个工作交给你,霸王。”
“这是你的战斗。”
她已经转身走开。“这是你的胜利。不管是这整场战争,还是玛法里恩的战败-少了
你,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你赢得了这个荣耀。想要的话,可以多花一点时间享受荣光,
然后拿下他的脑袋。我们在黑海岸见。”
她话声一落,就消失在北边的高地后方。
萨鲁法尔觉得一阵麻木。你赢得了这个荣耀。
他再度低头看着玛法里恩。“我真的很抱歉。”
玛法里恩转过头。用一边的眼睛看着萨鲁法尔。他喘着气说,“你带领着你的部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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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效命。你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至死方休。”
“你的战斗很出色,玛法里恩,”萨鲁法尔说道。“在荣耀中安息吧。这是你应
得的。”
他举起了他的战斧,然而犹豫了。几秒钟过去了,又过了几分钟,萨鲁法尔就是挥
不下去。
他觉得光明和温暖在他头上闪耀着。那感觉中充满了悲伤、希望和挚爱。或许这是伊
露恩正在欢迎玛法里恩走向来生。或许那样可以让一切圆满。
但这个击杀不属于我。
或许让怒风活下来才是荣耀之举?
成为希瓦娜斯的俘虏?那不如现在解决来得仁慈。
但他的战斧还是不动。
就在这时,他突然无法动弹。
明亮的光线环绕着萨鲁法尔,让他全身麻痹,连扭动肌肉都办不到。一道强大力量
撞上他的头部,将他抛开五步之远。他重重的落到地上,肺里的空气被挤出身躯,好不
容易才停止滑动,全身疼痛不堪。当他抬起头来时,他看到了伊露恩之光,那全然的美
丽与愤怒。
泰兰妲.语风。
她站在她的伴侣身边,双臂高举,白色的衣裙随着微风轻轻波动。数十道伊露恩之光
在萨鲁法尔头上对准目标,准备进行最后一击。
兽人并没有移步,他的脑袋嗡嗡作响,那些光之匕首在他头上震动。
被正义之力直击而下?这似乎是合适的结局。
但就像他曾经犹豫,泰兰妲也一样。泰兰妲慢慢跪了下来,目光一直盯着萨鲁法尔,
并将一只手放在玛法里恩身上。当她运用自身的力量止住他的流血、修复他的伤势,并将
他从鬼门关前拉回来的时候,似乎连地面都在发出光芒。
过了好一阵子,她站了起来。“你没有杀死他。为什么?”
萨鲁法尔决定说出事实。“我这一击背离了荣誉。我没有资格结束他的生命。”
这个答案似乎让她更愤怒。“这整场战争 根本毫无荣誉可言。你们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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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么胆敢溅下这么多无谓的鲜血!”
“我们敢,因为我们没有退路,”萨鲁法尔说。“而我们一定要成功。”
泰兰妲的神色沉了下来。光点对准萨鲁法尔的脖子静止不动。“部落或许会赢得这场
战斗,萨鲁法尔,但是我们会夺回我们的家园。”
“或许吧,”萨鲁法尔说。
“你放过了玛法里恩,所以我会给你一个选择,”泰兰妲说。“你可以冒着死亡的危
险,试着阻止我把他带走;要不然你就别动,躺在泥土中留一口气。”
这很公平。萨鲁法尔哼了一声。“你也有一样的选择。你可以带他回到达纳苏斯,最
后你们两个都会在我们征服世界之树后倒下;或是你也可以带着他离开,你们两个都可以
活下来。”
她什么都没说,空下来的手上冒出一枚上面闪耀着蓝色印记的白色石头。不到一瞬
间,她和玛法里恩都消失了。
萨鲁法尔眨眨眼。他们去哪了?为了他们好,他希望终点不会是达纳苏斯。
他站了起来,拍掉装甲上的泥土,和全身涌现的痛楚和酸痛挣扎。玛法里恩会回复,
而且在他重返战场时,势必将让部落付出鲜血代价。萨鲁法尔很肯定这一点。
不过,他内心的巨大重担也随之消失。他心里觉得玛法里恩活下来是对的,觉得这才
是荣誉之举。
夜精灵船员的数量约有二十几人。在一开始的战斗中,差不多有半数死亡,当战局开
始逆转时,摩卡看到五人跳过船舷。
七个夜精灵投降,大多都受了伤,带着憎恨的目光看着部落士兵在船上欢庆胜利。
“我们要如何处置他们?”希亚默一边问,一边拿着夜精灵长矛在大手中懒洋洋
的翻转。
摩卡很快的看了囚犯一眼—她的 囚犯。
“要紧的事先办。我们先告诉友方,免得我们遭到攻击。”她说。“谁去把那面旗帜
降下来!”
一位哥布林蹦蹦跳跳爬上桅杆,将卡多雷的旗帜降了下来。他们手边没有部落旗帜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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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挂,但是这个消息已经够清楚了。他们可以从船上听到海岸传来模糊的欢呼声。
一支望远镜在浸满鲜血的甲板上乱滚,摩卡拾起了它,把望远镜拉到最长扫视战场,寻
找其他夜精灵船只。“几艘船陷入火海…在南边的另一艘也被攻下…其他的都跑掉了。”摩
卡啪的一声收起望远镜,对其他人露出笑容。“部落的胜利!”
“为了部落!”其他人大吼回来。
摩卡跪在一位负伤夜精灵身边。他的左前臂被划出一道口子,正在用右手阻止流血。
“告诉我,卡多雷,”她说道。“在这样的伤势下,你能游泳吗?”
“不能,”他说。
“那我猜,你该留在船上,”她轻轻的说道。“你和你的朋友很清楚如何操帆,
对吧?”
他什么都没说。
她点点头,形同对方默认。“这是个很棒的好消息,因为我和我的朋友不是很懂。你
能不能帮我们航向泰达希尔?”
他对甲板吐了一口口水。几个部落成员笑了出来。
摩卡靠了过去,露出最虚伪的笑容。“因为你还有用处,所以你在我的 船上还有容
身之地。希亚默,海上还烧着火焰吗?”她提出这个问题时,连头都没回。
牛头人带着愉悦的语气低吼着回覆,“是的,没错,呃,船长。”
“做个选择吧,卡多雷。要嘛就发挥你的本事,要嘛就下水游泳去。”她拉高声音,
补了一句:“你们其他人也一样。”
没有人选择跳海。
几分钟之后,这艘船开始向北航行。航程并不顺畅,毕竟夜精灵不情不愿。透过望远
镜,摩卡看到攻城机具正在朝黑海岸的方向移动,比船跑得还快。
她并不在乎。摩卡握住了舵轮控制航向,脸上带着笑容,她可以慢慢习惯。
而且很快的,她就会坐在贵宾席上观赏部落最伟大的胜利。
哨兵无意投降。就算部落如潮水般集结涌入黑海岸,他们还是继续作战,付出生命来
80
争取泰达希尔的平民撤离的机会。
希瓦娜斯并没有抗议。更多敌人死亡?囚犯人数更少?他们正在帮她一个大忙。
她站在远离前线的位置,弓挂在背后。这场作战已经胜利,但尚未结束。她的部落谨
慎集结、越过海滩。胜利就在指掌之中,只要跨过一小段平静的海洋,没有人想落后。
纳萨诺斯离开战线,落后其他士兵。希瓦娜斯看到他的眼神,并扬起了一边的眉毛。
他靠了过来,心不在焉的清理血迹。“萨鲁法尔人呢?”
“正在收割这场战斗的最大战利品,”她说。
他睁大了双眼。“他 杀了玛法里恩?”
“你觉得卡多雷会怎么想?”希瓦娜斯问道。“那个带领他们穿过长达万年试炼和恐
惧的传奇领袖,被区区一个兽人用斧头砍死?”
“很糟糕,我想像得到。”
“我也想像得到。”她说道。
纳萨诺斯看向她的身后,眯起了双眼。“他在那边,大酋长。但我没看到战利品。”
希瓦娜斯转过身来。的确是萨鲁法尔昂首阔步踏出森林,但手上空无一物。她感受到
一股恼怒之情浮上心中。或许他做了什么蠢事,像是烧掉他的尸体,所以没留下任何东
西。考虑到他刚刚那种心烦意乱的情况,他现在的神情看起来太满足了。“玛法里恩的脑
袋呢,霸王?”
“据我所知,还接在他的身体上,”他说。
她并不觉得好笑。“那个身体在哪?”
萨鲁法尔毫不畏缩的迎上她的双眼。“我猜,暴风城吧。泰兰妲现身干预,把他带
走了。”
希瓦娜斯很少碰到这种说不出话的情况。
但这并没能持续多久。“玛法里恩还活着?”她咆哮着。“你就让他逃掉了?”
他的嘴边没有笑容,但是他的眼睛在笑。他很对这件事情很开心-开心!“或许你办
得到,但我挡不住泰兰妲。”
“或许信任你是一个错误,”希瓦娜斯反击。她的双手一阵抽搐,只想去握弓。不,
还不行,她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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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萨诺斯站在她身边,他一字一句冰冷噬人。“怒风接下来会夺走多少条部落生命来
报复,萨鲁法尔?他们的鲜血都要算在你头上。”
“到了那个时刻,我会亲手处理,”萨鲁法尔扼要的说。
纳萨诺斯向前踏步,面对面的瞪着萨鲁法尔。“你要处理的人是我。或许玛法里恩洒
下每一滴鲜血,我都要从你身上回收,就算我得-”
“够了。木已成舟。”希瓦娜斯说道。“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
她迈开步伐,离开两人身边。很快的,她听到背后传来踏在沙上的脚步声。她的勇士
和霸王就在后面跟随,上天保佑他们知趣的闭上嘴。她可以想像他们脸上的表情-萨鲁法
尔一脸平静,纳萨诺斯气到快翻过来-但她不要让他们看到她的表情。直到她的怒火平息
之前都不行。她需要思考。
玛法里恩活了下来。希瓦娜斯几乎不敢相信这件事。
她从背后拿下弓,搭上一根箭,松手射出。箭矢划出一道弧线越过部落大军,并猛烈
刺进一位哨兵领袖的背后。那位夜精灵无视身上挂着好几根箭杆,仍旧在倾力奋战。希瓦
娜斯的一击终于让她倒了下来。在这一记攻击之下,黑海岸的最后一丝抵抗火光终于崩
溃。她再度把弓收了起来。
这场战斗一直都和占领土地无关,连萨鲁法尔也很清楚这一点。攻占世界之树,就是
划下一道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口。失去他们的家园还有 他们的领袖,将会让卡多雷不再
成为一个国家,只剩下亡国人民。就算只失去一位领导者,也足以造成浪潮般的绝望。这
场战争造成的伤痕将会让联盟流血、化脓、腐坏而破烂。安杜因.乌瑞恩将会发动最后一
场绝望之战,寻求奇迹,因为只有奇迹才能拯救他们。
但是奇迹已经应验了。一个愚蠢的老兽人,伸出荣誉之手赋予他们这项奇迹。
还有一个过度自信的大酋长。最好不要老是怪罪于他人,这原本就是她的错误,她和
萨鲁法尔同罪。
这场达纳苏斯的征服战,会让卡多雷人民惊惶失措。他们会为失去的一切哀悼,害怕
遭到囚禁,并在部落彻底洗劫他们家园的时候胆颤心惊。但他们不会落入绝望,再也不会
了-玛法里恩在不可能之下存活,会为他们带来希望,他们的伤痕会平复。
他们会说:就算在最黑暗的时刻,伊露恩仍在眷顾我们。
而且那肯定是真的,不是吗?伊露恩已经 干预了。或许她甚至阻止了萨鲁法尔的致
命一击。而就希瓦娜斯的真正目标来看,伊露恩绝不会是联盟以外的唯一一股反抗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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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瓦娜斯的怒气变得冰冷残酷。
她早该知道这件事会发生。只是来得比她预期的更早。仅此而已。
她大步踏过海岸线,无视最后几场冲突战,也不理会那些不幸、无法逃出黑海岸的
卡多雷。她研究着面前那沐浴在月光之下、宛如高塔般的泰达希尔。很快的,它会落到
部落手上。
“扫荡海岸。”希瓦娜斯说道。“准备进攻世界树。”
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希瓦娜斯需要想个新方法来造成创伤。已经无路可退了。
“为什么?”
一道声音让希瓦娜斯的注意力从树木上移开。那是来自一位身受致命伤害的哨兵,希
瓦娜斯几分钟之前才射倒的那一位。她一直在咳嗽、衰弱、垂死。
“为什么?你已经赢了…”夜精灵全力挣扎,把一字一句吐了出来。“树上只剩下手
无寸铁的人。”
如果这是真的,知道这件事真好。希瓦娜斯在她身边单膝跪下。“这是战争,”
她说道。
萨鲁法尔和纳萨诺斯已经开始讨论下一阶段战斗的后勤问题。她让他们继续谈。在她
面前是个为人民而死的精灵。
她让希瓦娜斯想到过去的自己。
萨鲁法尔飞快的下达命令。他在海滩上编排攻城组员,并确定他们的武器都对准泰
达希尔。在世界之树的顶端,肯定有斥候正在盯着部落。他要他们回报,部落有可能随
时开火。
他瞄了大酋长一眼。希瓦娜斯单膝跪在一位垂死夜精灵指挥官旁边。萨鲁法尔猜想可
能是场即兴审问,希望她能榨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纳萨诺斯和几个经历过海上生涯的士兵轻声讨论,命令他们扫荡海岸找出每一艘夜精
灵船只和小艇。
“你可以加入第一波突击,纳萨诺斯,”萨鲁法尔说。
不死者的双眼在兜帽下面闪耀着光芒。“我不需要你的批准。我手上有份来自大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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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名单。我有我该看到的风景。有我该会见的人。”
对他们而言真是不幸,萨鲁法尔想着,无视纳萨诺斯那闷燃般的蔑视。海上的一个异
象吸引了他的注意-两艘夜精灵船舰紧靠着岸边航行。“那是什么?”
纳萨诺斯眯起眼睛。“没看到夜精灵的旗帜。我们可能攻下了那些船。大酋长提过其
可能性。”
是的,萨鲁法尔可以看到一个绿皮肤的兽人轮廓,握住其中一艘的舵轮。他把战斧高
举过头,而兽人向他挥手回应。萨鲁法尔把胸中的大笑压了下去。
“那有可能让事情变得很简单,凋零者,”他说。“你想在每一艘船上派多少人?”
纳萨诺斯露出牙齿,“很多。”
“找出任何懂得操帆的人,看来他们需要协助,然后挑好你的突击队伍。”萨鲁法尔
可以在脑海中看到袭击的光景,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他需要扫荡部队先动手,支援部
队紧跟在后,或许再派几头蝎尾狮守住黑海岸和达纳苏斯之间的空域。
在黑海岸之战中,他手下有些出色士兵已经疲累不堪了。把他们留在后面当然会很可
惜,但是在重要的第一波攻击中,活力十足的部队要有用得多,以免夜精灵试图反抗。
我猜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
“放火。”
大酋长的话声切断了萨鲁法尔的思绪。他瞪着她。
放火…什么?
纳萨诺斯看起来一样困惑。他们交换了眼神。希瓦娜斯的双眼带着炙热般的怒火,面
对他们。
她再次下达命令,直接压过萨鲁法尔。“烧了它!”
纳萨诺斯转过身来,不发一语对攻城组员下令。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萨鲁法尔无法理解。
一位食人妖法师在炮弹上面散布了火焰,然后在六台攻城机具拉动拉杆之后,部落将
死亡射入了空中。
“不,”萨鲁法尔低语着。他只能看着火焰划出弧线越过海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每一枚炮弹都命中了目标,橘色的烈焰开始在泰达希尔上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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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陷入一片死寂。连被囚禁的夜精灵都停止哭喊。每个人带着不敢置信的神情瞪
大眼睛。
“不,”萨鲁法尔再次低语,声音更大。
第二波弹雨射出,也打破了让他无力行动的震惊之情。“不!”他大吼。“停止射
击!停火!”
已经太迟了。第二波弹幕命中,不到片刻世界之树的下半部已被烈焰所覆盖。火焰像
有生命一样开始移动,爬上树木,朝着枝干高处的城市攀爬而去。
“为什么…?为什么…?”萨鲁法尔喘着气。他再次看向纳萨诺斯。被遗忘者的双眼
在惊讶之中圆睁,兽人从来没看过他这个表情。
希瓦娜斯背对着萨鲁法尔,看着火焰四下扩散。萨鲁法尔累了-在绝望中疲累,在为
了将她的命令合理化而疲累。
是不是那个垂死的夜精灵告诉她什么事了?是不是他们打算抵抗?是不是联盟马上就
会带着援军现身?
数十种不同的解释,在他的心中往返冲撞,但每一种最终都烟消云散。地平线上没看
到船帆、几艘卡多雷船舰在燃烧树枝如雨掉在他们身上时发狂驶离。就算连被攻占的船
舰,也在惊吓之中转向避开。他们根本没料到这件事。
没有人料得到。
那希瓦娜斯呢?
那个想法让萨鲁法尔混身冰冷。
难道这才是她的计划?
不,这不可能的。她的思考是以战略为出发点。征服世界树-完整的保留它-是高明
无比的一步。毁掉它是…
…疯狂。
现在整棵树都被火焰所包覆。随着火焰越来越灼热,青白色的火光在面前舞动。火焰
的边缘在树上盘旋。然后,达纳苏斯城着火了。
萨鲁法尔听到了哀号声。热浪越过海水,伴随着失控野火的可怕味道飘来。在黑海岸
被俘虏的夜精灵开始尖叫和哀号,转头恳求部落快赶去 世界树,拯救他们的家人脱离必
死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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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浪一波波袭来,化为惊恐的交响曲。
男人、女人、小孩…火焰毫不在意。火焰不知恐惧、无法理论,带着吞噬一切的冲
动,直到空无一物为止。
留在达纳苏斯的每个人都会死。
在这其中,部落战胜联盟的每一丝希望也化为灰烬。原本泰达希尔应该是用来毁灭暴
风城的契机;现在它却变成了让联盟团结一致的呐喊,直到部落的每一个国家都被踏为尘
土为止。
安杜因.乌瑞恩马上就会宣战-每位盟友都会回应他的呼唤。为了复仇,没有什么
能挡住联盟。
“这毫无荣誉可言!”他对着希瓦娜斯大吼。
她终于在世界之树前转身。她的眼神坚定无比,眼底的怒气已经消失了。里面还残留
了什么?空虚?满足?萨鲁法尔现在看不透她。或许他从来就看不透她。
“他们会来报仇。一定会!”他说。
“我知道。”她很冷静,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他们会攻击幽暗城进行报复。
你得安排防御计划,开始撤离我的人民。”
他挣扎想要形成语句,最后纯粹的憎恨让他吐出心中的谴责。“你毁掉部落人民上千
个世代的未来。所有人的未来。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她的表情丝毫不动。“这原本是你的 战斗、你的战略,以及你的失败。达纳苏斯从
来都不是战利品,它原本应该是我们分化联盟的契机,它原本应该是可以摧毁希望的武
器。而你,我的军师大人,只为了饶过一个被你 击败的敌人,将这一切都放弃了。我得
把它拿回来。当他们来对付我们时,他们会带着痛苦,而不是荣耀。现在,那是我们唯一
的胜机。”
他想要杀死她。他想要挑起荣誉决斗,并让她的鲜血飞溅在部落与联盟的前方。
但她说的对。
一道绝对无法愈合的伤口。一切计划都是为了这个目标,而萨鲁法尔未能造成这个伤
口。玛法里恩在奇迹之下的存活故事,将会在联盟军队之间扩大,证明他们的每一个目标
都受到了祝福。
战争还是会到来。当萨鲁法尔带领部落踏入梣谷时,这一点就无法避免了,而且这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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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成为他最害怕的局面:绞肉机,为了达成少许功绩,将会耗费数不清的生命,最后在涰
泣中结束,把未来世代拖入一场没有人能胜利的战争。再一次,希瓦娜斯抢在他之前看到
了这个远景。
所以…
她送出了一个讯息。这不是一场能仰赖僵局就结束的战争。现在不行。联盟和部落,
双方都得了解唯一的选择不是胜利就是死亡。Lok-tar ogar。达纳苏斯不会是陷入火海的最
后一座城市。双方损失的生命,将会远远超过眼前的暴行。而且这一切重担都会落在他的
肩上,每个瞬间形同恶梦。
希瓦娜斯转身面对世界之树,看着它燃烧。萨鲁法尔强迫自己看着火焰吞噬城市和市
民,他不愿再让自己转过头、背离荣耀。
尖叫声持续传来。他们让他想到撒塔斯。那个时候,他很喜欢那些声音。
烟雾弥漫在空中,让他想到了暴风城,在市街与建筑物之间奔跑,烧掉他身边的一
切,寻找畏缩的人类,并在他们恳求绕命时放手屠杀。那个时候,他很享受那场杀戮。
而且,他也一直很爱战争,不是吗?
萨鲁法尔凝立不动好几个小时,一直到尖叫消失、燃烧的火焰只剩下余烬为止。在他
面前耸立的是伟大文明的冒烟躯壳。在他心中只感受到绝望,一种耻辱。现在已经找不到
腐化般的薄雾来软化心中的惊恐。
萨鲁法尔只能在他的梦境里永远记住这个时刻。他将会在耻辱中再度经历这一切,包
括即将到来的全新恶梦,一次又一次。
你带领着你的部落为死亡效命,玛法里恩曾经这么说。
萨鲁法尔要怎么面对被他带进这场战争的士兵?他要如何解释他们的所做所为?
他办不到。他也永远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但是这个重担将会一直落在他身上,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天。
在萨鲁法尔转身时,他希望那天能早点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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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制作团队:
Alex Afrasiabi, Hector Bolanos, Caroline Wu Bonti,
Robert Brooks, Michael Carrillo, Sean Copeland,
Steve Danuser, Keith Ewing, Cate Gary, Adam
Heine, Erik Jensen, Julie Kimura, Christi Kugler,
Brianne M Loftis, Allison Monahan, Ken Murayama,
Justin Parker, Glenn Rane, Chris Robinson,
Robert Simpson, Varnish Studio, Inc.
特别感谢:
World of Warcraft Team
Story and Franchise Development
Creative Services
Localization and Quality Assurance
暴雪中文化团队
制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