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旧事Sayyaf]


“我们不能让人类的势力在达拉然过度达到上峰，孩子，你得让她明白这点。”
在这段婚姻的最开始，蓓姬参与的成分其实很少。凯尔萨斯王子在达拉然进修魔法的时候，也曾是肯瑞托杰出的法师代表，当时在达拉然盛传着这位被赋予厚望的精灵王子爱慕着一位同样潜力无限的人类女法师——吉安娜普罗德摩尔。虽然时至今日这段只萌芽在流言蜚语中的爱情就和过期的劣质朗姆酒一样只能被嗅出拖沓的腥酸，但凯尔萨斯确实为这段青涩的爱慕付诸过许多努力，帮助求知欲望与日俱增的吉安娜补修晦涩难懂的古老法典，数次解囊为她收购上等的施法材料，这些也数度被拿出来调侃蓓姬与这位王子的婚姻。事实上那时候贵为公主的吉安娜作为法师学徒来到达拉然的第一天，过分争强好胜的她就在一场招待人类贵族的皇家宴会上破解了蓓姬让几位肯瑞托的高阶法师为自己编织的魔法长袍，她好像只是施展了几个简单的净化魔法，就让那些缠绕在蓓姬裙摆四周无羁怒放的伴生花顿时变成了枯竭灰霭的花瓣，而毫无魔法学识根本什么都不会的蓓姬，只剩下一条惨淡的白色礼服，和故作镇定的眼神。不过，这件事并没有成为她上流生活的一场败笔，事实上她当时还非常友好得亲吻了吉安娜“我非常喜欢你，达拉然终于来了一些更加有趣的人。”这一度被认为是两个达拉然的著名女士战火的开始，但吉安娜与蓓姬其实并没有像达拉然的市井流言盛传的那般明争暗斗，事实上她们的生活根本风马牛不相及，蓓姬声色犬马于无休无止的上流宴会，而吉安娜则痴迷于书本，在精尽自己的魔法技艺这条道路上，连蓓姬也不得不在多年前一次出访人类城邦的欢迎宴会上承认“可能她在梦里，都在预读什么可怕的魔法吧。”


蓓姬对吉安娜的嫉妒几乎在每一个地下酒馆都有一个不一样的故事，根据传诉者的喜好，根据听者的胃口，甚至根据那一晚卡利娜葡萄酒的口味...但是碍于一点，蓓姬和吉安娜，其实互相根本什么也没做。


一直到在吉安娜对卡多雷帝国遗留的奥能秘法研究逐渐有所突破的时候，天空议会决定破格提前录用这位才华横溢的女法师，作为肯瑞托众多潜心修炼古代魔法的楷模，虽然这其中包含安东尼达斯的几乎倾注所有的栽培和提携，以及吉安娜身上流淌着高贵的库尔提拉斯皇室血脉。这让达拉然的精灵势力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们觉得有必要稍稍遏止一下这股仿佛要把人类从“学习法术的杂毛”蜕变成领袖的风潮，他们找到了蓓姬，并希望通过她温柔而隐秘的手段，让这部吉安娜付诸心血的研究变成一次赤裸的抄袭。也正是在蓓姬的游说下，当然，可能只是聚会上的几句闲言碎语，或者一些带着诱人甜香的吻痕，议会判定了吉安娜涉嫌抄袭。这一度成为达拉然最为人谈资的事情，蓓姬也无法避免得成为了最大的怀疑对象。


记得婚礼的当天，肯瑞托开放了整座恢宏的紫罗兰尖塔迎接这对被人类和精灵两族祝福的佳人。在偏殿的长廊里，一排排烛火点缀着这对新人姣好的面容，凯尔裹着厚重雍容的皇家礼袍，那些细密金线勾勒的绝美符文，坠嵌着千年之前流传的魔法凝结原石，足足有100多颗，据说那些都是永恒之井最纯净也是最后的残片。他们面对着紧闭的窗门，那帘象征着逐日者荣耀的太阳雕纹旗帜后面，是肯瑞托最高的观景阳台，站在上面，可以俯瞰整座生机勃勃的达拉然。而阳台下面的日暮广场，早已经被焰火和欢呼湮没，蓓姬能听到每个人仿佛从心口涌出来的呼喊，伴随着祝福。尽管因为繁复的礼仪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但她依旧显得格外冷静和清醒，她的嘴角浮动着，反复练习着那种庄重而温和的笑意。
“罗弗洛说，他指证吉安娜是因为你。”凯尔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妻子，她的侧脸简直美极了，那颗点缀在她耳畔的镶金琥珀，就如同淌在万卷星河间璀璨的圆月。
“是的，这有助于压制人类法师在达拉然统治层的过分扩张。”
“并不是出于你对她的厌恶吗？”
蓓姬的愣住了一下，她浓重绝艳的妆几乎已经吞没了她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她伸出手，搭在了凯尔扶着太阳权杖的右臂上。手指间剔透闪耀的钻石光芒与这根古老权杖散发的阳炎烈焰般威严与高贵融合在一起，她看着凯尔，轻轻得笑了笑。
“今天我们站在这里，是出于你对我的爱吗？”


漫天烟火与星辰辉映，当王子与王妃出现在这片耀眼云河之下，他们沉醉在祝福与赞歌里，不是语言能再形容。
11.

日怒之塔，是银月城最高的建筑，在逐日殿的正后方，围拢着整个金碧辉煌的王宫。
蓓姬虽然贵为高等精灵一族，但是自幼在达拉然生活的她，只能从来访的银月城使者和记载着精灵崛起的书籍中瞥见这座宏伟的城市。来到奎尔萨拉斯的高等精灵一族显然已经彻底抛弃了白色钟乳石和湖岩铺垫的绿草茵茵，他们把这座城市，和整个荡漾着金粉一般的永歌森林融为了一体，北地的瑰宝，太阳的居所。日怒塔心的太阳殿，漆金的上古精灵符文铺陈在碧蓝水晶切割的石壁上，静谧的夕阳被剔透晶石折射成细碎而明丽的光斑，散落在婴红的地毯上。凯尔离开之后，太阳殿早已闲置许久，那股从雕附着斑斓色彩的墙壁下渗透而来彻骨蚀心的冰冷寒意，夹杂着不知由来的彷徨。
蓓姬站在太阳殿的中央。她披着鎏金的宝石斑纹长袍，徐徐长发零落在细密的金色丝绒里，像是被涂抹上了晨光一般的色泽。
“当务之急，必须营救殿下。”塞隆一直紧紧握着腰间配着的重剑。他是极少几位能够精通重型武器的游侠，据说他年幼的时候就单独与一只塔奎林的棕斑豺豹近身格斗，这在当时几乎成为了一个传奇。骁勇的荣光让他在凯尔离开银月城出征洛丹伦之际，毫无疑问得担当起了管理幸存血精灵的责任，从一个小小的希尔瓦纳斯的旧部，到权倾奎尔萨拉斯的摄政王，他所在的位置不允许他有任何的迟疑。“召集一只军队，前往达拉然废墟。”
“军队？”蓓姬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反应，她冷冷得看着塞隆，细瘦的眉目里透着分明彻骨的坚毅。她比任何时候都显得强硬而无情，皇冠上的珠宝似乎也被四周摄人的寒气侵蚀，浸染着刺骨的冰冷。“你的意思是再折损掉自己的兵力去和精锐的人类大军对抗，顺便，再帮你的陛下，证实了这背弃誓约之名吗？塞隆，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这个摄政王当得这么愚蠢。你是觉得达尔坎的背叛，还不足以成为你不查和愚昧的典范吗？”
塞隆看着蓓姬，他显然一下子就明白了，眼前的王妃殿下根本不信任自己。似乎这种不信任并不是来源于被达尔坎从自己手中窃取的太阳之井情报，也并不是曾为自己上属现在却沦为天灾女妖的希尔瓦纳斯，而是对他这个头衔彻头彻尾的厌恶，摄政，这个词在她听起来似乎和篡权夺位，只是主动和被动的差别。
塞隆还记得那个比以往都要漫长的黑夜，天灾的战火刚刚熄灭，挂在天际若隐若现的月光，昏黄而阴煞。也是在这座大殿外，躺着无数手足的尸体，他们有的被掐断了喉咙，有的被印染着邪恶气息的彻骨之寒腐蚀到面目全非，他们也曾经挣扎，哀嚎，哭喊，那些陷入无尽深渊般的呐喊和悲泣，仿佛比死亡本身来得更加痛苦。四周都是断裂的残垣，崩塌的瓦砾，野火随着曾经秀丽缤纷的草甸和花圃一路蔓延，它们攀上威严的精灵旗帜，最后带着浑浊的焦烟离开，只留下迅速冷却掉随风飘散的灰烬。
那时的塞隆，就跪在伤痕累累的凯尔萨斯王子面前，他刚刚从最后一场剿灭残余天灾势力的围困中解脱，他虚弱到几乎无法呼吸。
“带上剩余的战士，出发去洛丹伦。”凯尔萨斯的声音坚定如钢铁。
“遵命，陛下。”
“你，”凯尔顿了顿，他稍微扫了一眼台阶下跪着的游侠领袖，他们鎏金的铠甲上都是布满了黝黑的焦痕，或许是来自寒铁一般的邪恶武器，或许是来自野蛮摄魂的苦痛撕咬，就和不远处，那一道横在曾经落英繁茂的永歌森林丑陋而耻辱的疤痕一样。这些誓言为凯尔萨斯付诸生命的战士，凯尔能感觉到，他们也都能感觉到，这一晚，只是高等精灵命数的开始。他最终把目光停留在了塞隆跟前。“留下来，银月城需要得到妥善的保护。”
当塞隆抬起来，以即将成为摄政王的身份重新看着凯尔的时候，他发现凯尔正目光凝重得盯着日怒殿里的那个裹在漆黑的法袍里瘦弱的身影，不，不是彻底的漆黑，即使是在如此沉寂的夜晚，残存的月光也把她的轮廓勾勒得分外明晰，点缀在法袍边沿宝骆纹理的精细珠光石，就像是漫漫长夜里的孤星。
是王妃。
他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看到凯尔最终轻轻地朝着蓓姬点了点头，他没办法看清凯尔当时的表情，但这似乎，像是做了什么并不轻松的决定。


”如果王妃还固执得相信可以依靠盟约来维系当下的局面“塞隆转过身，看着面对同样注视着他的蓓姬。四周厚重而渗人的寒气，似乎一下子聚拢到他们周围，悬浮着，蒸腾着，沉淀着，凝结着。
”你要面对的，可能是更大的背叛。“


[如果你看到了这里，你已经看完了1/2 请原谅上班狗更新慢，我也需要修改的，大学的文字真的很拙计]

12.

”这封信，是什么时候送来的。“蓓姬看着桌案上的羊皮信签，它的旁边是一只奄奄一息的芬利斑雀。这种飞行速度极快的巢禽常常被用来递送重要的信件，但速度快的代价就是它们一生只能飞行一次，落地之后，便会力竭而死。尖细的双翅不停得奋力振颤，湖青色的羽毛刮擦着坚硬的石心桌案，它黯淡的瞳孔竭尽着最后的眺望，仿佛至死都仍在企图飞起来。
”就在殿下离开寝殿之后。“帕克弓着身子，几乎不敢多回答一个字。寝殿仅剩下桌案上的烛火，通明的亮光一直蔓延到皇宫的窗台。塞隆下令戒严了整座银月城，尽管这座刚刚复兴的城邦四周依旧荡漾着金粉般的豪迈生机，永歌森林的莺歌与长笛，逐渐被整列威严的铁蹄声覆盖，塞隆调用了皇家禁卫来看护牧羊人之门，那扇铭刻着高等精灵兴衰与繁败的肃穆城门高大而伟岸，它是整个银月城的要害。
”从地精那里收购的珠宝，全部运送到了蒙德埃尔那里吗？“
”只剩下最后的那一件，菲利斯说我们可以随时派人去取。但是...摄政王，戒严了全城，交通被阻碍了。“
”不用了，那一件，没有必要了。“蓓姬转过身，看着窗外拥挤的大街一点一点沉寂下来。百姓在护卫的指引下返回家里，即使是隔着那么远，蓓姬依旧能够清晰得看见他们脸上的表情，脆弱，无助，无知，恐惧。这是一群经历了数百个世纪的繁盛与骄纵不可一世的精灵，但摧垮这种悬于心口的傲慢，只需要一场接着一场的战役，一次接着一次的流亡，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他们好像刚刚才看到一点希望，然后又立刻回到了恍惚与纷乱的地狱。“催化过的珠宝，要多久可以送达。”
“一周之后，就会抵达北部圣殿，我会让亲卫军按照你之前说的把货运往内殿。”
“不要动用亲卫军。”蓓姬几乎是立刻打断了帕克的话，她捏紧了拳头，像是企图在控制住身体不由自主的颤动。“也不要运往内殿。你亲自去，雇几个看起来守得住秘密的下等工人把他们运往街市北边。听着帕克，结果，一共有两个，如果我平安回到了银月城，这批珠宝就必须在被塞隆发现钱立刻销毁，如果......”
“殿下？”帕克抬起头，看着蓓姬的背景，她站在窗台边，看着沉静在细碎残阳里的银月城，镀金的城门映衬着最后的夕晖，黑夜前最后的弥留。
“但是如果你的殿下不在了。”蓓姬的声音低沉到了极点，她背对着帕克，没人知道她现在的表情，但帕克能感觉到四周冰冷而深邃的寒意，像是蛰伏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万丈荣光里的，阴煞的，纠缠的汹涌恶流，现在终于肆无忌惮得，倾泄而出。“你就把这批货单独交给塞隆。”
“嗯。”伶俐的月色从天际开始蔓延，轻薄如同月神湖面徐徐的波光，洛丹伦以北又将迎来一个沉静的深夜。帕克看着眼前的蓓姬，她的肩上披着最后一抹柔软的霞光。就和很多年前，蓓姬搭乘着庄严的皇家马车第一次来到银月城的那个傍晚一模一样。蓓姬侧着脸，看着一直弓着身子的帕克。“准备好一切，我要去见索尼亚，现在就去。”

13.
“我对你的妻子很有印象。”加里瑟斯敛着胡须，他的四周都燃起了茂盛的火把，晶莹的树脂在焦灼的焰心间软化，变得剔透而灿黄，就像湍流的金沙。这里是达拉然废墟的地牢，虽然战火已经焚毁了这座曾经繁华伟岸不可一世的魔法城邦，但它留下了这儿.....纠缠的符文早就已经褪去了夕日的荣斑，甚至连其间的字迹都模糊不清，这里囚禁过虚空中狡猾诡谲的恶魔，处斩过阴狠毒辣的天灾余孽，加里瑟斯握着腰间的佩剑，看着锈迹斑斑的监牢角落里，被从墙根蔓延开来的黑暗彻底包裹着的凯尔萨斯。他看起来以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虚弱，褪去了鎏金盔甲的王子，被缚咒的钢化锁链牢牢钉死在回荡着哀嚎的地牢里，那些刺耳的回响并不是什么游魂野鬼，这是他的士兵们的哭喊。凯尔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关在这里，也不知道他们正遭遇着什么。但在这个隔绝天日的人间炼狱里，能够品尝到的，也唯独只有苦痛和恐惧。
凯尔没有说话，从被关在这里开始，他就一直保持着沉默。
“让我想想前些日子那些来找我的无聊政客是怎么说她的？”加里瑟斯故意提高了嗓门，一字一句都像是有一只静候猎物的狡黠孤豺在瑟瑟发笑，充满了嘲弄。“达拉然的珍宝？他们说，你的王妃是什么可笑联盟的关键，说她和人类那些早就腐烂臭掉的贵族们交情匪浅。你真的应该好好感谢他们，那些连魂儿都被勾得一干二净的白痴们在我的营帐里不厌其烦得告诉我你，凯尔萨斯，是一个对人类多么重要多么不可或缺的人物。他们的样子多么滑稽，就像是你妻子豢养的狗。你猜猜她现在在你的王宫里做些什么，床上会不会躺着一丝不挂的蒙德埃尔子爵，就是有个了不起的大法师当老爹的花花公子，我听说你不在的时候，他出入逐日神殿就像回自己的家。“
”闭嘴。“凯尔抬起头，看着一脸诡笑的加里瑟斯。
”我知道这有多可恨，我的第二任妻子就趁我征战和我的副官好上了，后来...“加里瑟斯把手架在了自己的脖子前，冷冷得笑了笑，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他非常享受这个折磨的过程，在这场审问的最开始，在加里瑟斯知道这个冷峻的王子根本就不会回答他的任何问题的时候，他就决定了要用这样风趣而彻底的方式来招待这位尊贵的太阳王。
”明天，等到你被斩首的消息传到永歌森林的宫殿里，你说，达拉然的珍珠，会不会流泪呢？“


14.
花园里的女人


繁盛的花园依旧徜徉着玫瑰的迷人芳香，就连散漫的阳光都愿意停留在这些娇羞的花蕊上多过一会。荆棘缠绕着铜铸的栅栏，那些明丽沉醉的瑰红点缀在斑驳的锈迹间，大片大片的玫瑰覆盖着这座迷人花园的每个角落，它们就像是被某种咒语驱使，疯狂生长永生不竭的妖魅，那些植物像是被附着了魔力，它们的经脉丝丝缕缕，近乎把整个城堡都拉扯进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不真实的芳香世界。而高耸的墙壁外面，仅仅是一墙之隔，却是完全的另外一番景象。枯褐的土地挣扎着最后一丝可以被汲取的水分，裂开的地表铺垫着细碎的黄沙，就连贪食的黑鸦都不愿意多再停留一秒，那些早已颓败的百木，褪成了黝黄的皮干，经久的风沙无数次得吹拂过它们，摧垮着那盘踞在地底的树根最后的坚强。如果你看到过这样的景象，花园之内花团锦簇永世如春，而花园之外却寸草不生惨如人间炼狱，这就是索尼亚的花园。
这里从未受到过天灾或者可憎的恶魔的侵扰，却比现在的洛丹伦更宛如浩劫。
蓓姬走下马车，她看到了站在门口迎接她的索尼亚，她穿着典型的旧式达拉然礼服，与整个生机盎然的玫瑰花园相得益彰的黠绿编织长裙，当然还少不了点缀上其间就算看上一眼都会被迷住的瑰丽珠宝。蓓姬曾幻想过自己如果是一位精通魔法的女士，也应该会把自己装点得如何卓尔不凡。四周弥漫的那股腥冲而刺鼻的味道，蒸腾在枯槁的砂石之上，比她上次来的时候愈加浓烈。
“索尼亚。”蓓姬露出了迷人的笑意。
“哦，蓓姬。”索尼亚走上前几步，她的脚刚刚着地，脚下原本干枯的地面，就丛生出茂盛的绿茵，那些浓密的草色像是发狂了一样向四周蔓延。她走到蓓姬跟前，立刻抱住了她。“亲爱的，这股味道真是越来越过份了，野兽们不知好歹得死去，它们的死状实在太难看了，我只能用魔法催化了它们的尸骸，当然，这种加速的催化还是有一些不好的地方，比如这些讨厌的腥臭。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们很快就不用理会它们了。”
“索尼亚，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的招待。”
“噢我的小蓓姬，”索尼亚牵着蓓姬的手，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慈祥的母亲。“不仅银月城是你的家，这里也是。我知道永歌森林比这儿看起来漂亮，但只要我的小蓓姬不嫌弃，我的玫瑰花茶可是这世间少有的珍品。你知道几个月前曾经有一个农夫偷过我的一株玫瑰吗？它们以为那是什么长生不老的良药。”
“结果他怎么了。”蓓姬看着索尼亚，她尽量表现得充满期待和惊讶，当然，还有迷人的笑意。
“噢，被千百只毒蛇咬死可不是什么美好的画面。”索尼亚轻轻得笑了笑，她看起来非常满足和得意。“我们进去吧。”
“当然。”
“凯尔和你都还好吗？”
蓓姬抬起头，她今天穿得一如往昔典雅而高贵，她还特意选择了柔软细腻的月苏布纺纱，简单的白水晶耳坠在金色的发丝间闪烁，让她看起来和那些正在享受难能可贵假日时光的贵族妇人毫无二致。她认真得看着索尼亚，这个达拉然德高望重的高阶法师。作为女法师里几乎不可匹敌的翘楚，她曾经还担任过蓓姬一段时间的基础魔法课老师，虽然蓓姬算得上是索尼亚最不争气的学生之一，不过蓓姬在魔法修为方面的无感并没有影响索尼亚与蓓姬的关系，作为蓓姬母亲生前最好的朋友，蓓姬就和她自己的孩子一样。虽然索尼亚在禁忌的能量转化法术方面的逐步深入使得她最终被驱逐出了达拉然，这种黑暗的，甚至是可憎的魔法，毫无节制得汲取其他能量来强大自身的行为，在成为一项在册法术之前，就早已丧失了人性的标准。因而蓓流放的索尼亚选择了靠近西部海岸的一片茂密的山谷作为自己与世隔绝的居所，不过在她毫无节制得榨取周围的自然能量之后，这里也最终沦为了荒败的沙地，只有她的花园，至今仍然源源不断得从地底吸取着残存的能量，那些盛开的娇艳玫瑰其实都是被索尼亚魔法驱使的盘根水蛭，而愈来愈汹涌的沙石和千沟万壑的土地，就是这里花开不败的牺牲品。这是恶魔邪术，蓓姬深知这一点。此时此刻，她很庆幸这个深居简出的索尼亚的消息还并不及时，所以她干脆把一切都朝着更加理想的另一面发展。“我们都很好，最近打了不少胜仗。”
“孩子，你知道我关心的并不是那些天灾死灵的战争，你关心的是，你们的婚姻。”她们径直走在繁花铺道的花园小径里，这里的空气参杂着诱人的香气，黏稠得如同饮一杯就足够醉上一整天的美酒。索尼亚的口气看起来非常慈爱。“你父亲让你嫁给凯尔萨斯，我是反对的。就好像你妈妈的父亲，将你妈妈嫁给你父亲。”
“这之前有什么联系吗？”蓓姬有些不解。
“你和你妈妈，都生得一副美艳的皮囊。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当时你妈妈在达拉然的法师学校收到的密信堆叠成山，她每天都要花上几个小时来整理和查阅，看起来就像是那些老态龙钟的皇帝正在批阅繁复的公文。但是，她最终还是嫁给了你的父亲，出于，某种必要。”
“必要？”
“你的家庭，蓓姬。”索尼亚牵着蓓姬，在花园一侧的石雕长椅上坐下。索尼亚应该常常在这里顾影自怜，或者摆弄那些可人的花儿。“维系人类与高等精灵盟约的关键，达拉然这座城市存在的根基，精灵必须履行诺言教会人类魔法，这是你父亲那一辈的决策。但是一个老师是不可能一直存在的，魔法，能量，这些都是有尽数的，你的父亲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才使尽浑身解数得通过法典修筑，议会重建甚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血精灵王这些看起来有关达拉然，但其实根本就是在参与人类社会政治的事情巩固着自己的位置...你和你的妈妈一样可怜。”
“你的意思是？”
索尼亚看着蓓姬，她的目光一直保持着，和她这一身艳丽得甚至有些恍目的衣裳不般配的慈悲。她松开了握着蓓姬的手，蓓姬的手心，一枚闪烁着幽蓝光泽的鳞片，仿佛还在吞吐着周围的空气，像是曝光在烈日下的鱼鳃。那并不是寻常的鳞片，那末梢的碧蓝纹路嵌在薄薄的鳞片里，跟随着细密的脉路蔓延到鳞尾，昭示着这个氏族的古老与神秘。
不，不算神秘，甚至还有点血亲。蓓姬一下子就明白了一切。“她们来找过我了，小蓓姬。我猜，也是他们指引你来找我。我直截了当得说，也是不愿意浪费你的时间。”
“她们现在在哪？”蓓姬站了起来，她尽量压抑住内心的急切。“我要见她们。”
“她们已经变成我这一地鲜花的肥料了。”索尼亚看着蓓姬，她轻轻得把蓓姬手心的鱼鳞拾起来，扔在了地上。而就在那片还透露着温润湿气的鳞片刚刚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像是猎物终于掉进了急不可耐的猎人铺设的陷阱，周围的缠藤从绿草的阴影里破土而出，立刻包覆住那个孱弱的猎物，那些荆棘围绕下的蠕动把鳞片一点点扯下仿佛深不见底的绿茵这下，很快，一切就又恢复了平静，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她们可以救我丈夫的命。”蓓姬近乎绝望得看着索尼亚，像是什么刚刚得到的东西，一下子又失去了。
“可她们不能救你。我知道你有的是手段，就和你的母亲一样，她一辈子都周旋在那个不可一世的紫罗兰城堡，然后呢？她还是死了，她为了替你的父亲去出席什么该死的缔约典礼，被反叛者刺杀了！这就是你们的手段吗？你要走一条和你的母亲一模一样的悲惨道路吗？”
“把法典给我！”
“蓓姬，你会因为它而死的！”
“我现在就要！！！！！！！！！！！！！”蓓姬看着索尼亚，红唇紧紧咬在一起，像是誓死抓住这最后的生机，她尖细的手指张开着，凄艳的血色指甲如同吸血鬼的刀锋，仿佛一下秒就要掐住索尼亚的脖子。这是第一次，索尼亚觉得眼前的蓓姬老了，她仿佛能看到这位绝艳的血精灵王妃精致的面容下面，千疮百孔的灵魂。就和她的母亲一样，她们是工具，一生都是工具，她们为了成全一个其实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业而成为其中的一枚绝美的棋子，她们结实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杀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嫁给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死于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终其一生。索尼亚不懂这些，她不能理解为什么嫁给那个深谙政治的法师之后，自己的纯洁善良好友会变得风流而闲趣，变得诡计多端变得阴狠毒辣，变成流言蜚语的中心，变成众矢之的的箭靶，变成一个谜。
“你就甘心一直这样活着吗！”
“可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蓓姬碧绿的瞳孔里，倒映着玫瑰，绿茵，索尼亚，和无尽深邃的未来。

15.


“我本来想过很多种，拿到法典的办法。”蓓姬站起来，她看起来疲倦极了。但是她依旧笔直得站立着，精致的妆很好得盖过了那些细腻的情绪。“我甚至想过杀了你。”
“偌大的银月城，就只教会了你这个吗？”索尼亚笑了笑。“用别人的死来解决问题。”
“她们正在营救凯尔，我必须在他们通往传送门之前，拿到法典，赶到那里。”蓓姬看着这满园的玫瑰，它们安静得盛开在这里，借由着索尼亚残忍的魔法，得以在流淌的时间之外保存着始终如一的娇艳，永远娇艳。她是高高在上的血精灵王妃，而现在，即使是一朵花，都能牵动她无穷的嫉妒。“我不知道传送门之外是什么地方，但是我知道如果不现在去找凯尔，我就再也不会见到他。”
“辛普森恶魔法典。”索尼亚向四周打量了一下，摘下了离他最近的一朵玫瑰。她纤细如竹的指尖掐住因为脱离花茎摇摇欲坠的花蕊，花瓣上凝结的斑斓的血红，竟然开始徐徐向外化开。“最早是暗影议会的一本上层术士那里截获的残页，被一个叫做辛普森的法师所获，并将其中关于能量榨取的公诸于世，将其他人花费了几十年甚至更久所积蓄的能量，吸收到自己的身体里。我实在难以想象，魔法造诣如此精深的高等精灵，为什么会看上其他人的那点能量残渣。”
“是...”蓓姬转过身看着索尼亚，她手心的玫瑰已经几近枯槁。蓓姬甚至能感觉到那股流动，芳香，绽放的生机，被瞬间吸取进了索尼亚的身体。
“如果你还不肯说，那我就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帮助你。”
“是魔瘾。”蓓姬的语气颤抖着，显然亲口说出这个困扰着血精灵全族的可怕字眼，这让她觉得羞耻而难堪。即使是在最近的几次外交拜访里，蓓姬都丝毫不曾提及自己的臣民正在遭受的，这种近乎毁灭性的折磨。“泉水被污染之后，最开始是一部分平民，然后是士兵，然后是大臣...所有人，魔法就像是水，是空气，是阳光，是不可或缺的替代品。发作的时候，他们会发疯似的奔跑，到处寻找可以供他们汲取的魔法资源，他们会变得失去理智，变得毫无人性，就像是.......就像是那些北地的天灾，毫无知觉毫无意识，心中只有杀戮。“
”所以你要教会凯尔和其他人“索尼亚的声音很低，比起猜测，她更多的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研习能量榨取。“
”我发誓我为此努力过，奥能在宝石里流失得最慢，你知道现在银月城外有多少灌满了新鲜的奥术能量的珠宝吗？通过珠宝交易，现在银月城里有着数不胜数的奥能结晶。“
”你哪来的那些源生奥能。“索尼亚看着蓓姬，她显然不相信，这个连基础的催化法术都不会的王妃，懂得如何提炼精密的奥能。
蓓姬并没有再回头，她看着被正面爬满玫瑰的墙壁遮挡得近乎碎成细粒的阳光，这儿的鲜花不需要阳光，它们深深扎根的土壤，源源不断得汲取着周围的一切。但取而代之的，就是这面墙壁外面，惨如人间炼狱一般的景象。
”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索尼亚。想要玫瑰娇艳，当然要去湿润的谷地里找沃土。“
”达拉然！“金黄色的阳光被嵌入了迷离的婴红，索尼亚看着面前的女人，她发现自己显然低估了这个她以为还是一个孩子般的小蓓姬。是啊，这个最简单的道理谁会不明白呢，想要玫瑰娇艳，当然要去湿润的谷地里找沃土，想要充盈的魔法，当然要去洗劫魔法的殿堂。紫罗兰圣殿几百年来储备的奥能样本和结晶，成百上千位高阶法师的灵魂与修为，即使是其中的万分之一，都不容小觑。她实在小看了蓓姬的胃口。“你的下场，已经是万劫不复了，蓓姬。”
“达拉然被毁，那批奥能结晶只能颠沛流离疏于看管，我拿来用，不是帮达拉然减轻了负担吗？精灵一脉有难，达拉然就能坐视不管吗？我只是做了，那些在达拉然这座城市建立之前就决定要做的事情，什么共荣共辱，既然说到了，人类自然要做到！”
“你这是偷！”
“偷？”蓓姬转过身，看着索尼亚，她的脸被阳光剪切得越发纤瘦，阴影遮敝了白皙的肌肤，娇艳的红唇，像蕴毒的蛇信。“比偷更过份的，还有欺骗，还是仇视，还有诬蔑，还有背叛.....如果我的下场昭然若揭，那也至少别让我背负着所谓的正大光明而死去。”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一头猎犬，从小被削尖了利爪，就是为了在猎人的指示下，扑向下一个猎物。你帮他抚顺了毛发，关进这样的花园里，安逸得每天只够赏花，它会真的快乐吗？从我6岁，和一个60多岁的老公爵夫人学习旧式交际舞的那一刻起，从我在那些优美动听的乐曲中谢幕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人生只会是这样了。”蓓姬甚至想起了那个温暖明媚的午后，阳光从优雅的半月扇窗照进来，比这里的要真实许多。她穿着可爱的白色长裙，裙角点缀的透白水晶随着悠扬的乐曲，随着小女孩的舞动，随着折光的角度，散发着沉醉而明丽的光。她细密的长发还盘在脑后，露出了天真的脸蛋。
“我可以一直这样跳下去吗？爸爸。”那时候的蓓姬，连呼吸都带着笑意。
“你必须一直跳下去，小蓓姬。”




“我已经无法分辨，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否对，是否错。”
“足够对，也足够错。”
“我们这个种族，在最强大的时候，就是被一群恶魔拖入了无底的深渊，而现在，我们中幸存的这最后的一部分，却要依靠那些仇人的学识苟活。”
“必须为此做出牺牲，屈辱是值得的。”
“为什么..”


蓓姬看着索尼亚，她曾经设想过无数个获得法典的方式，但是没有想到是此时此刻的这种，她站在玫瑰盛放的索尼亚花园门口，看着花园里的这个女人，她与世隔绝得太久太久，她不知道她要做的事情，是否对，是否错。蓓姬笑了笑，她想把这一切都归结于对那个飘渺不定的未来一丝脆弱的期许。


“因为———黑暗的时代就要过去了！”


16.


[旧事 多年前]


“今天，我戴的羽毛，来自一只叫做博德纳的巨鹰。据说，它终年盘旋在无尽之海的尽头，猎食那些从深渊中探出头的巨兽。在一次与海兽埃德森的搏斗中，它的两片羽毛被震落了，它们漂洋过海来到了大陆之后，一片，被铁炉堡的国王做成了算账的羽毛笔，而另一片，就在我的头上。“蓓姬站在旋转阶梯的最顶端，看着下面聚集的宴会嘉宾，那里面有政客，有他们的情妇，有高高在上的肯瑞托议员，有名不见经传的法师学徒...但不管他们是谁，当蓓姬纤细的手指向头顶佩带的艳丽羽毛头饰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曾有丝毫的转移。蓓姬微笑着，缓慢得走下台阶。”当然，如果你们觉得，我只会满足于此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当她走下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紫罗兰宴会厅明丽的烛光照在她那件被层层雍容的羽毛覆盖的长裙上，那些被柔光映衬出的鲜亮色泽，似乎至今仍沾染着无尽之海上的波涛与风浪。那件羽毛长裙衬托着蓓姬妖冶的身姿，让她任何时候看起来都要动人。蓓姬的笑意带着胜利者的骄傲，和不可一世的高贵，比起演绎这些价值不菲的礼服，她更喜欢诠释这些的笑容，优雅，而深邃。”我把博德纳穿来了。“
当蓓姬踏完最后一节台阶时，掌声和欢呼，湮没了整个偌大的宴会厅。


那是阿德曼森的庆功宴会，也是凯尔最后一次与蓓姬一起莅临达拉然。
那时候精灵和人类的关系已经处于不可避免的漩涡中心，尽管有了顾盼生姿的到场，但凯尔和蓓姬都选择了早早离场，他们按照...嗯...一个惯例...去了去城市地下的黑市酒吧。这个城市的精彩故事很多都来自于这些阴影里的小酒馆，这里几乎什么人都有，干瘪的麻风病侏儒，破产的地精富商，已经接不到客人的妓女，总归是有一些失意的事情，或者是为了避开天花板上方那些五光十色的人群和蒸蒸日上的所谓魔法光景。凯尔和蓓姬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一个是肯瑞托最优秀的学徒，一个是达拉然的原住民，他们对于这些地下盘根错节的小生意简直了如指掌，至少只有在这里才能喝到正宗的北地胡烧。蓓姬和凯尔都裹着黑色的披风，她把头顶的羽毛摘下来，扔在桌子上，虽然只是羽毛，但是镶嵌了那么多细碎的珠宝和玉石，它看起来真的足够份量。
”你就这么对待无尽之海的博德纳吗？“
”它的一生，只需要光彩这一次就足够了，相信我。“蓓姬笑了笑。”还是我该让你的侍从把它做成标本挂在你的议政厅前面。“
”我现在还是无法相信，你居然喜欢来这种地方，我的意思是，当初你第一次带我离开罗德里的生日会，来这里的时候，我以为你准备了一堆刺客要杀我。“
”是不是我这样的小姐，只能躺在长沙发上听着古典音乐。“
”这让我觉得你很真实，我们只有在这种地方，才会这样聊天吧，蓓姬。“
”因为在这里没人把你当作什么陛下，包括我。“蓓姬喝了一口刚刚乘上来的北地胡烧，她的口味是再额外加一两滴樱桃汁。”他们总以为，小公主蓓姬是在那些华丽的宴会上喝醉，其实，他们不知道，只有这里的胡烧会让我贪杯。“
”我一直以为我们的结合会因为某一场战争或者某一次意外的争吵而结束，没想到，原来....“
”原来你喜欢的是吉安娜，可是你永远都不可能和她在一起，就像我原来喜欢的生活，其实和这座城市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我永远都得不到。“
”蓓姬...“
”你必须减少来达拉然的次数，脆弱的盟约不能帮助你多久。我见识过太多背叛，人类，就擅长这个。“
”你像是在否定你自己，蓓姬，这句话听起来很蠢。我一直以为，你会站在达拉然那边。“
”我站在我自己这边。我们都是听话的孩子，凯尔，你的王冠，我的后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后面推波助澜，我和你，只是一场秘密的会议里，一个通过投票做出的决定，肯瑞托想要的，洛丹伦想要的，但是并没有你想要的，我以为你会不甘于此，别让我看错你，凯尔，因为我，不甘于此。“
“不甘于此...”
“不甘于，在困在既定的天命里。”
“那我们该从什么地方开始。”
“从刚刚的宴会怎么样。”
”阿德曼森，并没有同意我们对一部分在驻法师的撤回。“
蓓姬喝完了最后一口，她的红唇上浸染着残存的酒汁，像是流淌着不曾干涸的鲜血。”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让他活着。“




[次日肯瑞托高阶议员阿德曼森被发现暴毙于达拉然法师庭院内殿]
[凯尔萨斯王子在不日后强制召回了包括大法师罗曼斯在内的部分在驻法师，并将与肯瑞托所有的事务对接交付给了王妃处理]

[凯尔萨斯王子至此再也不曾踏足过达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