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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兽短篇:卡利鸟与夜旅馆日志——王妃的遗赠
2015-09-08 21:47:17 作者:黑色之城 来源:NGA 浏览次数:0
摘要:关于血精灵最灰暗岁月和最后一位王妃的故事
 [这并不是一段可考的历史,因而我希望它是一个故事,经由旅店夜话,被渲染,被杜撰,我并不是一个多么狂热的魔兽世界“史学家”但我尽我所能,在我所知的范畴内,让这个故事看起来尽量合理]
[我希望借此可以表达,当我是一个11级血精灵猎人的时候,为了带刷影牙第一次走进银月城,看到银月城风景时的赞叹。]
[感谢@黑色之城 贡献并借用他的ID给我,我希望把这个故事存放在这里,也不求多少人看,但是想想这里应该是安放这个故事最好的地方了]
[这绝对不是一篇长篇小说,嗯,绝对,不算是.]


“卡利鸟与夜”旅馆日志


1.
冬幕节已经结束一周了,暴风雪却依旧在歇斯底里地肆虐。不知为何,今年的雪比以往的都要大,而今夜的人,也比以往的都要多。


刚刚从千针石林狩猎荒兽的猎人目光炯炯,他喜欢用随身的漆金小刀把石斑豹的肋骨抛光,然后做成精致的骨头项圈,待价而沽;而赏金刺客们通常寡言少语,独自靠在楼梯的阴影里自饮自酌,口中低声叨叨着难懂的私语;当然,这里还有大腹便便舟车劳顿的人类贵族和赚的盆满钵满却一毛不拔的地精商贩,有时还会有乖僻的术士,他们脸隐藏在斗篷投下的暗影里,眼眶里却又燃烧着灼热的渴望。在这里,看起来无趣的人也可能背负着有趣的秘密,当然我从来不管那么多,只要他们愿意足额埋单并且在心情好的时候甩出一把可观的小费,我就心满意足了。他们尽情地通过酒精来刺激被寒冷麻痹的神经,无论三教九流,他们都喜欢这里的麦酒,而唯有老莫比的故事,比大厨拉莫克最拿手的火烤鹿脯,更能在一瞬间抓住他们的心。


暴风雪在窗外嚎叫着拍打门扉,满布刀痕和油渍的餐桌上摆满了美酒和珍馐,摇曳不定的烛火将墙上的兽头掩映得格外狰狞,啊,没有比这样的场景更适合来上一段耐人寻味的故事了。而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老莫比,依旧不紧不慢,他佝偻着背,整个身体蜷缩在腥臊的破旧黑山羊皮斗篷里,步履蹒跚。但是,只要他发出清嗓子的咳嗽声,任是推杯换盏的嘈杂还是喧闹鼎沸的争吵都会戛然而止,就连酒馆老板也会饶有兴味地从偏室探出脑袋洗耳恭听。


老莫比抖了抖身子,一身雪屑纷纷扬扬散落在地板上,吧女殷勤地接过他脱下的斗篷,挂在门口的衣架子上。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时,他才缓缓地爬上最靠近壁炉的木桌。他盘着腿,靠在壁炉一侧的墙壁上,慢慢地从袖口掏出了一条银环连扣的项链。酒馆的灯火似乎也被这条项链吸引了,它上面挂着的绀色玛瑙散发出魔魅的绿光,几米远外的地精大亨甚至都没发觉自己的啤酒已经打湿了账单,前倾的身子让木椅摇摇欲坠……足足有12块玛瑙石,它们的光泽如同丛林女妖动情的歌声一般,让人心驰神往。


“这项链,是多年前地精游轮巨商菲利斯的无上秘宝,它的卖价足够菲利斯全款买下半个艾萨拉!据说,这上面的12块玛瑙石都有娜迦们藏在无底深渊的不传之秘。没有人知道菲利斯是怎么得到这串项链的,最初他决定将它当成家传宝物,甚至不惜和加兹鲁维撕破脸,也不愿意出让。但,有那么一天,一份神秘的信件送到了菲利斯的桌前,,不知道写信人到底出了怎样一个让人心脏犯病的价码,菲利斯竟然卖掉了这串项链!有趣的是,神秘人并没有取走项链,而菲利斯也在短短几天内不知所踪……嗯,不要问我这是哪来的,我在这个酒馆喝了六十多年酒,我用我的胡子起誓,它是正品!”老莫比把项链举得很高,那些幽绿色的光如同萦绕不息的魅影一般,在他粗糙的大手上若隐若现,翩跹起舞。“而今天我将无偿将它赠送给一个人,在座者皆有机会,要求?要求仅只是这个人能为这件珍宝取一个令我满意的名字。”


大家面面相觑,耳语声如果谷仓里饥饿的耗子一般切切嘈嘈,因为傻瓜都知道,答案就在接下来的故事里。


老莫比轻轻得笑了笑,他把项链放在了面前的木桌上,凝结的幽光伴随着清脆的响声溅射开来,悬浮在周围凝滞的空气里,像是一团湮远的迷雾,在等待被晨曦撕裂。



2.
据说在塔奎林北部的废墟林地里,常常能听到尖利悠长的哀嚎,那声音满含着苦难与折磨,即使听上一小会,也会令人口舌麻木。虽然塔奎林蛮荒已久,但是
银月城边境的防御势力还是企图探寻这声音的来源,不过总是无功而返。哀怨的哭喊夜夜在幽暗的林地间回响,伴随着林豹的低吼,渡鸦的鸣泣,任凭是最精锐的游侠,
也不敢贸然接近。人们猜测那里一定是住着什么恐怖的怪物,可是从未有人因此受过伤或者被杀死,进而又有人说,是之前巨魔氏族留下的诅咒,想要继续污染这片
曾经属于他们的领土,甚至有激进的士兵认为要烧毁这片不详的林子。流言从前线传到了银月城,从市井传到了高高在上的逐日王厅,惊动了血精灵的领袖们。但诅咒的
说法似乎并没有让摄政王感到害怕,他从始至终对此事置之不理的态度也着实让人费解。然而,哀嚎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散,但也并没有如同大家口口相传的那样带来
什么可怕的诅咒,那声音就好像于那片密不见光的阴影共生了一般,纠缠的气息萦绕在这片废墟的四周,挥散不去。


逐日王厅的冷漠让前线的游侠们心生不安,他们觉得是时候采取一些强制的行动。但几次三番进入林地却总是毫无斩获,因此他们决定依靠魔法,也是最原始的办法来辨析事情的真相。
他们请来了一位幽暗城的预言者,这位看起来干瘦无力的亡灵,浑身缠满了细密的枯骨项圈和味道浓烈锈迹斑斑的珠环,据说是当时游侠的头儿允诺了他一头极难驯化的纯黑宝石斑纹陆行鸟作为代步的坐骑,这才吸引他前来。这位古怪的预言者在到达的当天就要求独自在夜晚进入林地调查,他坚持不需要任何随从和帮助,虽然这仅仅是他举止怪异的一小部分。更为奇怪的是第二天,预言者安然无恙得回来了,游侠们一拥而上询问真相,预言者发出了亡灵特有的绵延诡谲的笑声,然后摇摇头:“这件事情,我不能帮助你们了。”
游侠们对得知了真相却不愿道出的预言者很愤慨:“那东西有那么可怕吗,只要你说明白,我们一定能带回它的尸首。”
预言者继续笑了笑,不过这一次,他看起来多了几分轻蔑。“你们奈何不了她。”


她?是的,如果你真的觉得那是什么怪物,或者邪恶的存在,那就大错特错了。这声音的源头,来自于一位女士。她甚至有自己的名字,她叫做蓓姬,当然,在更早之前,
很多人并不能直呼她的名讳,我们称她为,殿下。


她是凯尔萨斯王子的妻子,银月城的女主人,血精灵王妃。


并不像游侠们所听到的恐怖哀嚎一般尖利慎人,蓓姬其实拥有美妙的歌喉,她精通于演唱那些古老的赞美永恒之井与精灵一族崛起的歌曲,伴随着古琴的悠扬和婉转,那
旋律简直如同绕梁的天籁。在嫁给凯尔萨斯之前,蓓姬就是肯瑞托社交圈的名媛,她的父亲参与著成有关奥术能量再生的诸多典籍,在达拉然这个崇尚魔法的城邦,蓓姬一家是无可非议的名门望族。而上天更为眷顾的,是蓓姬与生俱来的美貌,她几乎继承了所有高等精灵的优点,白净的肌肤,幽绿色的眼朦,如同被夕阳晕染过的金色长发,还有
一张无可挑剔的面容,搭配樱色的薄唇,她的举手投足,都极尽优雅曼妙。甚至有人说,她与被称为光中之光的那位女士也有几分相似。蓓姬从小就生活在达拉然,她熟悉
这里的一切事物,高耸环绕的紫罗兰结界隔绝了世间一切的苦难与痛苦,她出入舞会,精通时尚,她今日的搭配,必将成为明日的潮流,她稍稍的几句微言,就有可能让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法师例席天空议院,据说她还曾作为精灵与人类结盟的大使出访人类城邦,所到之处,无不欢呼雀跃。记得当时肯瑞托议会的一位高阶法师曾在蓓姬的生日宴会上耗费近乎全身的魔法能量让整个宴会大厅开满艳丽多姿的鲜花与青芽,他还幻化出流淌轻灵的泉水,绿枝绕墙繁花铺道让人仿佛置身月光林地的月神湖畔,而当时的蓓姬就站在湖中央,她的一颦一笑,都像极了那个繁荣的魔法时代。


3.
因而当银月城传出消息,凯尔萨斯迎娶蓓姬作为王妃时,人们并没有太多的意外。那几天的达拉然是烟花和宴会的天国,除了紫罗兰城堡的大肆庆典,就连街头巷尾也埋没在这个童话一般的爱情故事里。达拉然的老牌酒馆还推出了所谓的“王妃之饮”,他们声称那是蓓姬最爱喝的一款。好事的年轻法师学徒们涌上街头,呼喊着凯尔萨斯抢走了达拉然最美丽的东西。而这场狂欢的最高潮,便是蓓姬亲自来到日暮喷泉,投下了一枚全新的许愿硬币。那是达拉然城的著名风俗之一,据说拥有心灵之力的泉水,可以收纳每一个渺小或者伟大的愿望。王妃掷币的那天是一个温暖的午后,整个日暮广场几乎全是围观的人们,他们簇拥在喷泉四周,呼唤着王妃的名字。银月城的皇家守卫们将这位新晋的王妃层层围住,据说那天她换上了一身瑰丽的红色长裙,细碎的玛瑙宝石和编织的金线图纹搭配着宝蓝色水晶,这是一身标准的高等精灵皇家礼服,她将以往披在身后的长发盘起,铸金玫瑰发饰映衬着头顶那一弯象征着高贵与王权的桂冠,没有比这更加能展示她如今荣光的装束了,她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法国度的王妃。她始终微笑着,就是所有童话故事里应该有的那样。
“你许了什么愿?”
“你还会回到达拉然吗?”
蓓姬保持着优雅的神情,她知道,她不能随便回答这些问题。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银月城,代表着逐渐崛起和壮大的高等精灵一族。她将手缓缓抬起来,四周很快就安静
了下来,就像得到了什么不得违抗的命令。当然,她应该很庆幸皇家礼仪里有教授这么一项。她看着默不作声注视着他们心爱的王妃的人们,她发现了一个人类的小男孩,不,吸引她的,应该是男孩手里捧着的娇艳的玫瑰。那些泛着淡紫幽光的玫瑰,据说是用虚空的魔法黏土培育出来的,不仅散发异于繁花的浓烈醇香,而且永生不竭。蓓姬径直走向了男孩。他们的目光对上了,但却没有丝毫尴尬,蓓姬的表情显得温婉动人,由于更为靠近人群,那股仿佛从永歌森林一路而来的奇异芳香很快就四散开来,闻起来就像沐浴在金粉色的湖水里。


“这是给我的吗?”蓓姬蹲了下来,好让男孩得以平视自己。
男孩显得有些慌乱,他稍微往后退了一些,然后缓缓的点点头。“是的,殿下。”
“它们真美。”蓓姬说这句话的同时,也轻轻吻了一下男孩的额头。而此时的人群,早已响起了欢呼和掌声。
第二天,蓓姬在日暮喷泉接受人类男孩献花的事情就传遍了每个城邦,很多人都感叹王妃的优雅与亲和,但更多人,则认为这是精灵在向人类示好与投诚。婚礼只是蓓姬身为王妃的开始,自她入住逐日王庭的那一刻起,流言和是非就从来没有放过她,还有人传言她与某位肯瑞托的高阶法师有染,甚至有人说蓓姬根本没有什么学识和能力,只是空有一副美艳皮囊的高级妓女。然而王妃似乎并没有受到这些流言蜚语的影响,她依旧伴随凯尔萨斯周旋在风云莫测的交际场,不论是歌舞升平的宴会,还是前线慰问的典礼,蓓姬总能引来一片惊叹,那些曾在宴会上得见王妃的人都说“她总是习惯晚一些到 而她的到来总能让政治变得无聊。”据说她曾经独自前往天空议院,针对控告高等精灵法师擅自修改和隐藏魔法文献的事件与6位高阶法师对峙,也最终在她的努力下,看似必受牢狱之苦的高等精灵法师最终只是被遣返回了银月城。这也是蓓姬作为王妃第一次直接参与肯瑞托事物以及与人类社会的往来,在这之后,摄政对于蓓姬来说早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接待来使,参与议会,她的美貌与智慧总能为她迎来支持和喝彩。蓓姬还在人类的各个城邦举办了服饰展览,她安置银月城最上等的裁缝教授人类贵族妇人如何制造那些华美的衣裳,她还筹划法术竞赛,举办珠宝拍卖,从上流社会到底层百姓,一时间,蓓姬风靡四海。


4.
但是,正如大家所知道的,那并不是一个足够安逸的年代,人类与银月城的关系诡谲多变。特别是那股在北部的极寒之地悄然凝结的势力,黑暗的潮水随时都有可能摧垮和平的幻影。虽然与人类仍有盟友的虚名,但是骄傲的凯尔萨斯一脉终于还是无法忍受人类的自私与盲目,那时候,两族的关系都维系在脆弱的表面,扎根已久的崩坏之势变得无法阻挡。当然,打破这一切平静的,便是天灾的入侵。每天都会传来无数的伤亡,银月城一度失守,冰霜与荒芜笼罩着昔日的魔法王国,焦炭与尸骸取代了过往的繁花满天,永歌森林暗影蔽日,仿佛遁入了无限苦难的深渊,每一天都像是末日的前言,每一夜都如同生命的终结。据说那时候除了凯尔萨斯经常活跃在前线,直接参与到抵御入侵的战列,高等精灵的皇家一脉,特别是闻名遐迩的王妃蓓姬却不知所踪。当然,连天的战火也不允许众人去关心区区一个女人的踪迹。不过,这可能也是凯尔萨斯所希望的。


直到太阳之井被摧毁的消息传遍大陆。
那是高等精灵赖以生存的关键所在,据说那里蕴含着永恒之井遗留下来的无边能量,不仅可以让高等精灵长生不死,更是他们魔法能量日益壮大的关键。但是这一切很快都化为了灰烬,在巫妖王大军摧枯拉朽的攻势之下,银月城,高等精灵的命运变得非常微妙,就像一只鸟儿失去了翅膀,他是否能够如同往昔一样生存下来,便成为其关键所在。也是就是在外界谣言漫天的时候,消失的王妃蓓姬出现在了洛丹伦的议政厅。据当时那些亲眼目睹的人说,她华美的衣袍尤胜当年,在她的眼里,根本看不到一丝担忧和疑虑。




5.
那一天格外阴沉,已经是许久不见阳光了,浓密的瘴气混杂着翻腾的云霾从茂密的森林一直蔓延到军队驻扎的要塞,婉如漂离鬼魅,妖唇蛇息。
在侍卫的簇拥下,蓓姬抵达了议政厅二楼的偏殿,那些人类将士们看着蓓姬,除了惊讶以外几乎没有其他任何表情。他们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蓓姬,比起周围散落的绷带,破损不堪的刀剑和铠甲,通明的火光照耀在蓓姬的脸上,依旧完美无瑕的肌肤,裙摆上点缀着荧光闪烁的宝石,和发丝一起轻轻摇曳着,她带着明丽的妆,皓齿红唇不染纤尘。他们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是身处在毫无天日的战事中,还是,一场华美宫廷里刚刚开始的宴会里。蓓姬的随行给要塞的每一个将士都分发了魔法制成了疗伤饮剂,那些千锤百炼的奥能魔法结晶都是经过银月城最负盛名的法师们日夜提炼和转化所得,能够让最深的伤口立刻复原。而她自己,站在偏殿的正中心,四周闪耀着银器和钢铁的瑟瑟锋芒,这里真的不是一个女人应该来的地方。而此时她的面前,是当时人类将军统领加里瑟斯。那是人类和高等精灵刚刚达成结盟协议没过多久,经过了第一次结盟的“教训”,人类在这件事情上似乎已经格外谨慎,而加里瑟斯便是这么一位格外“谨慎”的将军。
“你认为这些小恩小惠就会让我轻易相信你们这些长耳朵的杂碎吗?”加里瑟斯拿起一小瓶饮剂,轻轻晃了晃,水中晕开的魔法能量散发着温和的光芒,他不得不承认,这是手下们现在最需要的补给。“是你的丈夫派你来的?”
“并不是他的授意,人类与精灵对面着同一个敌人,洛丹伦的安危,自然也关系到银月城的安危。我只是尽我所能,希望可以慰藉一下前线的将士。”蓓姬始终保持着迷人的微笑,胸口的荧光琥珀项链映衬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她经历过那么多次谈判,多少阴毒狡诈的政客都俯首称臣,区区一个武夫,她真的没有放在眼里。“这些魔法药剂全都是最纯净的太阳之井残渣提炼出来的,每一滴,都足矣起死回生,我不敢保证前无古人,但至少后无来者。”
“慰藉?我倒是听说,肯瑞托那帮没用的法师用尽了世间所有好听的词来夸赞你的美貌。”加里瑟斯也是第一次见到蓓姬,这位不喜烟花浪漫的将军看着眼前的尤物,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悸动,他现在仿佛更加明白为什么这个王妃可以让那么多贵族和政客追捧附和。但是,他对这幅精灵皮囊天生的厌恶很快就占据了上峰。“不如,你就用这幅脸蛋来慰藉一下我的士兵们。”加里瑟斯的口气充满了轻蔑,他单手扶着头,瞳孔里倒映着滚热的火光,似乎根本没有把蓓姬放在眼里。


蓓姬轻轻得笑了笑。“将军抬举了。比起觊觎我一个女人,几里外的天灾大潮,觊觎的可是将军的这颗人头。我显然更欣赏他们的追求多一些。”


“你这一趟来,不就是为了替你丈夫来通通气,看看我是不是和那些有眼无珠的政客们一样好哄。”加里瑟斯站了起来,他看着面前的蓓姬停止了嘴角一直泛着的笑意,在他内心里,应该也觉得这个女人有些不同寻常。虽然在外界的言语里她的美貌已经被赞颂出千百个版本,但是今日所见的蓓姬,却真的也不是只有一副皮囊的一般角色。“不要以为自己有几分小聪明,就敢这么跟我说话,这里不是你的花园派对,这里是随时都会尸骨遍野的战场。”
“或许我有的真的是小聪明,但是我希望将军的大智慧,不是用在自己的盟友身上,斤斤计较此前的诸般过节。”蓓姬上前走了几步,停在加里瑟斯的跟前。她娇艳的红唇一张一合,如同闪烁着珠光的翩翩花瓣,比周围跳动的火光还要明丽耀眼。她走到将军的侧边,慢慢将脸贴近加里瑟斯的耳朵。“不依靠朋友,你是赢不了的。“
“呵,你要说的无非是你可怜的丈夫,你该不是以为,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精灵王子吧。”加里瑟斯这次彻底得笑出声来,他的样子像是在庆祝什么早就发生的胜利一般。“天灾扫荡银月城的那一天,你们就不是什么不可一世的高等精灵了。与太阳齐辉的存在?失去了太阳之井,你们不过是一群会点小伎俩的乞丐。就和你在肯瑞托说服斯达尔通过什么可笑的驻扎贸易一样,我,可不是你们能随便倒卖的珠宝法器。”
"乞丐?"蓓姬捏了捏手心,又很快的放下了,与其说是担忧,倒不如说这仿佛也早已经是蓓姬预想到的。“要知道,就是这点小伎俩,让你们的先人不顾一切的学习效仿,达拉然是什么,肯瑞托是什么,如今你们所拥有的,难道都是拜一群乞丐所赐吗?如果将军还在执拗于这些,那么如此不堪一击的联盟势必会带来可悲和不幸。”
“你敢质疑我领导的联盟?“加里瑟斯指着蓓姬,他的手掌自然蜷握着,像是在拿着一把无形的利剑。他睁大了眼睛,看起来就和一头要捕狩猎物的豺狼没什么两样,一股狂躁而凶厉的杀气从他冰冷的盔甲里渗透出来。那样子真是凶狠到了极点,周围的将士似乎也被吓到了,慌忙站了起来。”你信不信——“
”将军的刀锋,应该指向外敌,而不是狠咬住自己的左膀右臂,今天你杀了我,除了被世人诟病,被敌人嘲笑,被自己的联军所不耻,这个大殿里那么多你的部下,就让他们来亲眼看看你是怎么手刃手无寸铁的盟军,最好,在我的血流干之前,你可以给他们一个交代。”
“你——”加里瑟斯撕开的手掌就快要掐住蓓姬的脖子,但即使是此刻,他看到的蓓姬依旧没有丝毫的畏缩。她站在大殿的中心,没有退后一步。
“将军,知道怎么舞刀弄枪是没用的,你至少应该知道,这刀刃应该朝向哪边。”
“你比你那个只会显摆自己本事的丈夫,倒是多了些手段。”或许是因为四周的部下都快要上前阻止,加里瑟斯才放下直指着蓓姬的手。他退回到正中心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你走吧,誓约在先,我自然不会忘记敌人是谁,但是要我相信你们这帮狡猾的怪胎,呵,你就不用白费心机。”
“希望将军不要把自己逼入绝境才是。”蓓姬转过身缓缓走出大殿,她的表情依旧优雅而肃穆,没有丝毫的迟疑。
“你更应该担心你的丈夫不要自己走入绝境。”
蓓姬停住了脚步,她并没有回头。要塞里昏暗的灯火淹没了她的神情,谁也没有看清她这时的样子。金发,碧眼,红唇,华服,周围的人都看到了,也只能看到这么多。她轻轻得叹了一口气,侧着脸,看向背后那位一脸骄傲的人类统领,她似乎能透过他,看到一些无法避免的险境,仿佛那些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沾染着怒火,妒恨,无法挽回,以一种更为具象的形式浮现在了她的面前。蓓姬的声音冰冷而尖锐,参杂着失望和斥责。“如果有一天,凯尔走入了绝境,那一定是拜你所赐,加里瑟斯。”


6.
“你真的觉得这可以让加里瑟斯忘却掉那些猜忌吗?”随行的士官帕克一脸迟疑,作为新晋的士官,帕克陪伴在蓓姬身边的时间算不上长,也是在这样的非常时期里,他的职责才从帮蓓姬挑选礼服筹划晚宴变成了安排那些繁杂的访问。他和蓓姬正行进在银月城的皇家车队里,马鞍上的琉璃扣带,马车上镶嵌的大小一致的宝石系带无一不在赞颂着高等精灵的盛世。锦绣的垂帘遮住了王妃一半的脸,帕克显得非常担心,这场会晤并不算愉快,至少在蓓姬离开加里瑟斯的视野之后,她的表情显得凝重而不安

。周围的树林都像是被莫名的寒潮包覆,让人看着都觉得手脚冰凉。
“不会,但是可以拖延。我在他自己的部下面前激怒他,他如此失态的举动,迫于悠悠众口断然不会立刻拿我们怎么样。”虽然听上去是结果尚好,但似乎并没能让王妃卸下忧虑。“我担心的,是凯尔真的被加里瑟斯抓住什么把柄,仅凭我的几句说辞,也只是先稳定即将到来的正面大战,银月城现在需要人类的帮助,这一点无可厚非,我们只能做出牺牲。”
“加里瑟斯根本不相信我们。”
“他当然不相信,只是苦于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我听说,加里瑟斯想让陛下去南部的丘陵地带截住天灾的侧翼,说是侧翼,可是却都是天灾的精锐。“
”战场上的事情我们没有办法去考虑了,眼下,我要去一趟达拉然,魔瘾肆虐才是当务之急,事到如今只能向天空议院求援,就怕现在的肯瑞托也自顾不暇。“蓓姬似乎在心中不停得思索着,可能是一些可以依靠的人,也可能是一些值得去的地方,事实上,在这几日来,她拜访的人,远比一场什么聚会要多得多。”我还得想个办法,和里卡斯参事见面,他的父亲也曾是肯瑞托里的法师领袖之一,如果这位军中参事可以帮我的话......现在我能争取到更多援护,就能把这个脆弱的联盟维系得更久一点。另外,照例去那帮地精商贩手里收购珠宝,还有,之前我定下的东西,付给那个地精头双倍的赏金。“
”殿下,他们可都是一帮管不住嘴的...外面已经有流言说....“
”说我骄奢自宠,掏空了银月城的金库吗?我就是要让他们管不住嘴,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银月城很好。“蓓姬靠在松软的麻绒靠垫上,她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疲惫。也即使是在那么疲惫的时刻,她看上去依旧不负往日的荣光,特别是耳环上镶嵌的埃博斯动能水晶,一直在她细密的发丝间,散发着令人沉醉的幽光。“加里瑟斯觉得我们是乞丐理所当然,但是如果我们在那些贱民的心里都变成了穷困潦倒的乞丐,那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我即刻安排。“帕克点点头。


(如果你看到了这里,你看完了1/4 因为是大学时候写的 所以会在修改和完善后尽快填上坑)




7.
战火在前线愈演愈烈。
就如同人们口中所传闻的那样,亡灵天灾就如同疯涨的野草,不管你如何抵御,他们都会源源不断倾泻而来。洛丹伦的局势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扑朔迷离。阿尔萨斯的倾巢席卷让这片本来就满目疮痍的大陆不堪重负。在战事渐渐转移到了洛丹伦以南的丘陵地带之后,留守在永歌森林的精灵们开始着手家园的重建,银月城也从几乎覆亡的惨景渐渐恢复了生气。那是非常艰难的岁月,从逐日王厅的高塔上可以看到整个重新运作的贸易区,虽然现在还没有办法恢复到昔日的繁荣景象,但想想不日前这里曾被天灾战士的死亡战马的铁蹄碾过,如今的光景已经非常值得珍惜,特别是那些从避难所回来的居民,已经逐渐开始正常的生活。虽然魔瘾的折磨依旧日复一日,但是在这银月城的尖塔之内,一切看上去都在往美好的方向发展。


蓓姬坐在松软的长椅上,她只穿着单薄的青色纱裙,面对着平日梳妆的双棱面镜。皎洁的肌肤依旧如同月光妩媚,连天的战火仿佛不曾在她的眉目前留下一分一毫。桌面上照常堆砌着她平日里喜爱的珠宝饰品,有映刻着古老元素符文斑驳的琥珀头饰,据说是从燃烧平原深不见底的黑石矿洞里挖凿而出的山地之心宝石耳环,上面的黑龙之血在薄薄的石肤下像溪流一样缱绻,那里面蕴藏的憎恨之力依旧隐约可见,更不用说各色的珍稀宝石,每一件都是无上的杰作。但玛瑙始终是她最钟爱的饰物,那些经过银月城最顶尖法师日夜催化过的玛瑙晶石,总是能将悉心灌注的魔法能量分毫不减得保留在石核内,即使只是简单得用手抚摸,那股能量所涌动的魔法气息都会让人感觉到血管内积聚扩散的奥术流动,更何况将这样的天工之物佩在胸口,那股最原始最纯净的魔法力量,总是能轻易透过肌肤,灌注进身体里,用最醇厚不熄的能量抚慰着精灵一族不朽的灵魂。她盯着其中一串绿斑玛瑙,它裹在纯银镀铸的扣环里小小的一粒,散发着似有若无的绿色幽光,这样的色泽令王妃非常沉醉,幽光如同妖冶的鬼魅,又或者是迷离的幻象,倒影在蓓姬的瞳孔里。她越是注目,越是难以自拔,仿佛能透过这些绿色的光晕看到些什么,模糊不清的,像是杂碎无章的回忆,又像是深不可测的未来。


“殿下。”
打断蓓姬思绪的,是从前线刚刚归来的游侠统领之一的恕瑞玛·风痕。他应该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从他开裂的胸甲和略带疲惫的脸色就可见一斑。恕瑞玛是凯尔萨斯最偏爱的游侠战士,据说他的箭矢都是特别命人去采集深海之中锋利的礁岩所制成,一击致命,弹无虚发。他身后还背着那把漆金的游侠长弓,弓身雕铸着不停闪烁的碧色符文,但比那更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些再明显不过的砍痕,他应该用这弓身抵挡了很多致命的攻击,身为游侠领袖他的一身垫满灰尘,鎏金的鲜红披风也几近破损黯淡无光,和王妃居住的华丽寝殿显得格格不入。蓓姬并没有回头,不,她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既没有让一直鞠着躬的恕瑞玛平身,也没有离开座位,她只是慢慢放下手里的玛瑙项链,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残留着的魔法气息渐渐得变淡,慢慢得,不知是渗透进了肌理,还是被空气冲散,知道那股温和的气息彻底消失,蓓姬才慢慢放下手。“听说你们刚刚打了胜仗。”
“是的,殿下。”恕瑞玛回答得很干脆。
“最近的捷报还真是有些频繁。”蓓姬对着镜子,她看到低着头的游侠统领恕瑞玛,就站在离她几米外的花簇边,高处垂下的纱幔遮住了他的面容和表情,可即使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她还是觉察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反应。“既然是打了胜仗,为什么总是低着头?”蓓姬对着镜子里的恕瑞玛笑了笑,现在她似乎有一点感激游侠先祖们所订立的“不欺不盗”的守则,她看着恕瑞玛静默的样子,手指互相拨动着,仿佛是害怕什么秘密被揭开一般。这简直是最直白的暴露,都根本不需要用语言去推敲。“难道————你们是胜之不武。”
“怎么会,应对天灾,战士们都英勇无比。这次,陛下就是让我回来再调派人手——”
“再调派人手,”蓓姬打断了恕瑞玛,她的脸突然变得异常得严肃。这是极少出现在她脸上的表情,就连银月城被天灾突袭她被安排从密道逃亡北部神殿的那一天,羞耻的逃难和一路颠簸之下她的脸都不曾如此难看。她转过身,从长椅上站起来,穿过纱幔,径直走向恕瑞玛,长裙在雍容舒软的地毯上轻轻拂过,在上层精灵的礼典里,作为王妃的蓓姬在寝殿召见军官已属不当,而轻纱素衣得面见,足足这一点就足够眼前的这位游侠将军自挖双目。恕瑞玛闻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纠缠着的香气,他甚至都能听到王妃的呼吸,这是他第一次离王妃那么近,她就像统治了周围的空气一般。“你们是想连王宫的禁卫都要一起带走,让整座银月城任人鱼肉吗?”
恕瑞玛慌张得抬起头,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显然以为这次召见只是寻常的询问,一个妻子,关心自己前线的丈夫那么简单。而现在注视着自己的蓓姬,显然不是带着那么简单的目的。她脸上依旧抹覆着精致的妆容,凄艳的红唇与碧绿的瞳孔,但是这样美好的美容,却让恕瑞玛陷入了难以掩饰的不安。
“这两次大捷,加里瑟斯根本没有施以援手,上次包抄一个侧翼尚且敌过,这一次正面交锋,居然轻松取胜,还这么急着从银月城调兵,你真的以为我是只一个会坐在这日怒殿里不闻不问的王妃吗?早在我从塔奎林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加里瑟斯中断了你们所有的补给,在这样的情形下你还能活着站在我面前,仅仅是因为游侠大将军骁勇善战,将军觉得这个理由我会信服吗?”
“殿下......我们不能再依赖那些残忍的人类了。”恕瑞玛的语气低到了极点,他甚至能感觉到从背脊贯彻到头骨的深深寒意。他在驾驭一场不知如何收场的对话。
“你的意思是,凯尔找到了新的朋友。”蓓姬转过身,她在脑海里急速得掠过了每一个她能想到的名字,北部边境的洛克莫格,洛瑟玛的老东家希尔瓦纳斯...她甚至还记起了有过一面之缘远在大陆彼岸新崛起的那个血腥氏族。但,不,这些都绝对不可能。她的脑海里堆砌着的无数画面,矮人,兽人,精灵,卡利姆多..甚至是死人,那些回忆里的,还未发生的,一下子,全部冲进了她狭小的感观里,而她也一下子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得认识到了,眼下自己的处境。


8.
“你会嫁给银月城的王子,蓓姬。你要代表肯瑞托,维系人类与精灵至关重要的誓约。”
这是蓓姬的父亲,在蓓姬订婚的前一晚对她所说的话。她依稀记得那时候的自己,对着镜子看着面前姣好的面容,微醺的一抹红色,点缀在白净的脸颊两侧。她刚刚从一场为人类亲王举办的宴会回到家里,她嵌缝着冕色碎珠的裙沿被散发着浓香的美酒溅洒,形成了星星点点的桃红般晕不开的色渍,正在替她更衣侍女们惋惜着这条做工上乘的月苏布长裙,据说那是艾萨拉曾经最中意的布料,用永恒之井的泉水浸染而成的明黄,温婉而优雅。可是蓓姬却很不屑,她把换下来的裙子随意丢在一侧的漆金长椅上,理了理头发,转过身,眼神迷离得看着自己的父亲。
“凯尔萨斯,我还以为他会为了普罗德摩尔那个书呆子钟情致死。”蓓姬轻蔑得笑了笑,她红莲般的双唇稍许褪色,露出了原本清澈的浅粉。
“人类与高等精灵的关系,事关达拉然的根基,这已经不是什么儿女情长的把戏了,我的女儿。”显然自己的父亲努力想把此时此刻得气氛营造得严肃一些,好让自己接下来所说的话看起来是认真且经过所谓深思熟虑的。不过,周遭挥之不去的宴会气息,香水与酒精混合之下的变得愈发浓稠的空气,都让这件事越听起来越像是一个差强人意的笑话。显然,蓓姬并不喜欢这个笑话。
但蓓姬的脸上依旧保持着让人捉摸不透得微笑。“我希望婚礼可以在达拉然举行,要说服那些守旧的大法师为我开放整个紫罗兰宴会厅。”
“理论上来说,婚礼应该在银月城举行,你不是一直很想去那里看看吗?”蓓姬的父亲似乎感觉到自己已经被女儿饶进了一个毫无意义的话题,当然,作为一个还有稍许威严的父亲,除了意识到面前这位贵为“达拉然的珍珠”的女儿越来越难以猜透的性格之外,还有的就是那些连自己都放不下的固执和刻板。“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在父亲犹豫着把话说话之前,蓓姬就已经把头转过去,开始认真得打理自己稍显倦态的眉目,她看起来,比刚才听自己的父亲说这场婚事还要认真。不过,她自然不能完全无视这个肯瑞托高阶法师父亲的意见。“我要亲自设计我的王冠,我是说,从珠宝的选材,到工匠,但命名。”
“蓓姬,我们得好好聊聊,我知道这对于你而言,是莫大的牺牲,但....”
“但我别无选择对吗?”蓓姬依旧没有回过头,她甚至都没有为这句听起来近乎绝望的话搭配什么稍显忧伤的神情,事实上,整个谈话的过程里,她都毫无表情,就好像在接受一件早就知道迟早会发生的事情,比如日升月落。她把最后一抹黝黑的眉线落在了眼眶的最上面,这会让她看起来更加尊贵和傲慢,而不仅仅是一个穿着华服美袍的漂亮姑娘。她仿佛很早就开始意识到了自己在别人眼中的不同,非常的不同,从达拉然地下酒馆里无数个版本的蓓姬与高阶议会成员苟合的传言,到夜夜笙歌的生活,蓓姬似乎早就安逸于为他人提供那些别出心裁的故事,她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她连最基本的低阶法术都不会,她怂恿萨尔顿男爵逼他杀了他的妻子....她是不同的,从荒诞如同戏剧的觥筹交错,到现在一丝一毫的眉角线条,都必须不同。“我知道了父亲,我累了。”
“孩子,”被光影斑驳的珠帘隔绝的迷离灯火下,蓓姬似乎隐约从镜子里看到了父亲些许悲伤的神色。“如果有什么是我还能为你做的...”
蓓姬笑了笑,这一次她是真的笑出了声。她从堆满珠宝的云木盒里拿出了一枚浅色的茉莉耳环,这件极小的饰品非常朴实,那朵茉莉盛放在蓓姬的手心里,似乎还能闻得到香气。其实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玩意,只需要随处找一朵茉莉花,给它施加一个最简单的硬化法术,这几乎达拉然所有的法师即使是不入流的学徒都能单独完成。她把耳环翻回来,其中一片花瓣上,印刻着一段话,虽然看起来已经不那么清楚,但是落款的地方,清晰得显现着“献给我最爱的女儿,小蓓姬。”


“如果有什么是我还能为你做的...”
“当然父亲,”蓓姬点点头,她侧过脸,依旧保持着那份清晰可见却永远无法被看透的妩媚。“下次见到吉安娜,请告诉她不必再怀疑是我让议会的三名议员判定她的那本纲要涉嫌抄袭。因为,就是我做的。”
“另外,如果她想学习真正的魔法,我和我的丈夫很乐意邀请她来银月城的。”蓓姬已经忘了自己当时那股仿佛融入自己血液的傲慢从何而来,或许这个小小的达拉然已经把自己的视野困在了那些烂漫的烟花和无尽的宴会里。她能看到的只有高耸的尖塔,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的败类法师,堆满整间屋子的珠宝,为了成全自己的欢愉被滥用的魔法,这就是连一个法术都不会的她在这个就连街边小贩都会几招几势的魔法城邦的生存之道。


9.
蓓姬弓下身,看着这个比凯尔还要挺拔健壮的年轻战士,他一定深得哈杜伦·明翼的信任和喜爱。在逐日王庭就算是丝毫不过问军务的一般侍从,也大都知道风痕一族有一位了不起的恕瑞玛将军,据说被他的箭矢射穿的人,即使是眷染红龙之息,也无法复生。她有理由相信游侠一部的忠诚,但是即使是傻瓜也看得出来,这忠诚只是对自己的丈夫,为了保持这份忠诚,他们甚至已经学会了隐瞒。蓓姬当然知道这种隐瞒并不是针对所有人,而是针对自己。这就是为什么,恕瑞玛,这位凯尔萨斯的亲部今天会出现在王妃的寝殿里。蓓姬的脸彻底得沉了下来,但她预料到了此时此刻,四周黄金雕铸华贵却冰冷的墙壁,映衬着自己内心呼之欲出的惶恐。又或者说召见恕瑞玛,其实只是为了求证这件她早就猜到的事实。“什么时候开始,你们的王妃,已经成为横在高等精灵复兴之路上的障碍了。”
四周的空气,仿佛日暮消散后寒冷的凝结。


寝殿的大门被推开了。
“殿下!”是帕克,他从外殿跑过来,看起来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慌张。“摄政王求见。”
正殿通往寝殿的路,铺着旧式的紫金皇家地毯,灯火整齐得从两侧映照在迂回的长廊里。这里曾被蓓姬嘲笑为“极富幽默感的严肃”的走廊,挂满了高等精灵祖辈的画像。每次蓓姬通过寝殿的路上,都会刻意回避这些渗人的眼神,他们在画布的另一端,仿佛正在审视着这个由后辈守护着的国度,是不是已经妄负了先辈的嘱托,他们的目光是冰冷的,甚至是恶毒的,他们就像是那些利欲熏心无所不为的贪婪财主,担忧着自己遗留的财富被瓜分蚕食。洛瑟玛配着剑,急速得迈向王妃的寝殿。他的身后跟着一群披着重甲的皇家精锐,他们和往昔一样毫无表情,整齐而肃穆得跟在洛瑟玛身后。在凯尔萨斯皇子征战洛丹伦期间,洛瑟玛成为了银月城不二的决策者。虽然他掌管着银月城的大小事务,但带着重兵直面王宫,却还是从未有过的举措。精锐重兵整齐的脚步声甚至让皇宫的墙壁都开始颤动,一切看起来,崩坏的,蓄势待发的,都似乎在往既定的命数上移动,庄严华贵被誉为太阳之所的血精灵王宫,此时此刻看上去,就如同阴影交织偏摆着命运,深不可测的迷宫。


“塞隆?这个时候?”蓓姬立刻转过身看着同样一脸迟疑的帕克,连她也来不及反应这一切。
从皇家走廊鼓噪升腾而来的风呼啸着灌入蓓姬雍容精致的寝殿,珍珠连贯的隔断交织着漫卷的纱缦,蓓姬站在寝殿的正中心,胸前的宝石项坠,散发着一如往昔迷离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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