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门40年
这一年以联盟部落间关系来讲,是相对平静的一年。虽然双方在形式上仍然剑拔弩张,但血流成河的大规模冲突却没有出现。两大阵营只在个别地区有零星的、难引人注目的小争斗。作为此类冲突的一大主要参与者,南洛丹伦边境部队流行起了戏谑语,称“大打伤身,小打怡情”。虽然23死114伤的数据直观上不像是可以让人愉快的存在,但考虑到上一年的“4000余”,这个137确实足以让人大大地松一口气了。
和平之风在两大阵营间忽隐忽现地吹佛。
对卡利姆多大部分领域的名义控制让奥格瑞玛和雷霆崖心满意足,尤其是对盛产木材的艾萨拉的完全占有让部落在此片大陆的扩张失去了一大主要动力。人口压力是压倒性的另一主因。远离贫瘠之地核心区的边远聚落被野生动物、原住民以及莫测而恶劣的自然条件所压倒,时常只能在其名义上所应管辖区域的其中百分之一大小的地方自力挣扎求生。个别居民点甚至两年没有和主城进行任何联系。虽然联盟极少侵入,但如果他们做的话,那也会是横行于无人之境,而且基本不会为部落知晓。在卡利姆多的部落核心区域,情况也并没有好多少。对贫瘠之地的控制十分勉强,往来于此的交通者时常抱怨得不到有效的保护。道路等基础设施因为缺乏修缮而导致的支离破碎则使情况更为恶化。在主城内,实权阶层也为如何用捉襟见肘的成年人口来兼顾养活众多的孤儿而头痛。为了保障食物的生产,军事人员的数量和比例都已经低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包括远洋船只在内的大型设备因为缺乏维护而迅速趋近于报废。谁也无法确定如何在下一场主要冲突之后甚至之中避免毁灭性的饥荒。难忍荷包和肚皮干瘪的地精开始明目张胆地呼吁以“更积极的环球贸易和更大胆的减支措施”来解困,而其他兄弟种族都明白,这就是指的和联盟建立和平贸易关系。与过往不同的是,此时所有人都失去了痛斥地精贪婪的意愿。
作为部落在卡利姆多的一线对手,暗夜精灵在艾萨拉边缘和灰谷东部与部落保持着一条用各方无数生命与资源所换来的默契边界。相互戒备但相安无事的状态保持了多年。生育能力和人口数量都无甚优势的泰达希尔无力也无意进行收复历史疆域的尝试,而他们半斤八两的近邻德莱尼人更是没有越俎代庖的意愿。在菲拉斯,暗夜精灵重建了羽月要塞并将控制区扩大到了恐怖岛。因为相距遥远的原因,在此地与部落保持和平甚至不需要建立默契。
在东方大陆,暴风的困苦并不比大洋彼岸的遥远敌人要少。西部荒野的暴烈叛乱在一刻不停地给不堪重负的王国放血。早在与钢铁部落的战争期间,王国就已彻底失掉了在此地的人心。暴风城拒绝赈济饥民、拒绝减轻赋税和抽丁、甚至让已在王军之列的前人民军自筹军饷与补给。但当局势恶化时,王国却毫不犹豫地派出了主要由外乡人组成的军队进行粗暴拙劣的镇压。此举一出,一切再无挽回余地。两营本来预备投进黑暗之门的精锐力量在狂暴的游击战中十去其九,惨遭歼灭,宣告了悲苦内战的开始。战斗与屠杀交织中,西部荒野和艾尔文森林的人民结下了血海深仇。而实力弱小的暮色森林也在夹缝中波折动荡,积下了仇怨与离心。到40年时,占西部荒野三分之二面积的南部土地和占暮色森林三分之一的西部土地已经事实上完全脱离暴风的控制。西部荒野的北部以及艾尔文森林的西南一隅成为了你来我往的焦土地带。死者的遗体时常被制成令人作呕的标识以警告和嘲弄对手。狼人皮毛在叛军领地也成为了时髦的装饰品,它们来自于帮助暴风的吉尔尼斯战士。此外,卡兹莫丹一直在尽力对暴风进行一定程度的物质支援,但却拒绝派出人员参与这场内战。矮人们不愿与联盟的人民直接刀剑相向。富庶的南洛丹伦则以负担暴风驻外人员的花销的方式帮暴风城减轻了巨大的压力,但也拒绝更为直接地参与或资助内战。至于叛军方面,支撑其消耗的外源则是与热砂集团的非正式贸易以及以后者为中介的、与部落和潘达利亚的间接贸易。
三锤议会所统治的卡兹莫丹集团是联盟中境况较好的势力之一。自力承担驻外人员开支的同时还有余力对盟友进行得力的支援。唯一的问题是不断肆虐的穴居人。虽然此一问题还没有达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但却一直有着不断升级的趋势,也是导致侏儒的复国行动陷于长期停滞的重要原因。最为引人注目的一点是,因为这一年代绵延而残酷的动荡纷争,矮人社会中居然浮现出了难以忽视的、也是前所未有的厌战情绪。甚而连一向喜好战争的黑铁矮人也被自身内部的分裂内耗这一最后的稻草压垮了精神,生出族群消亡的悲凉恐惧。
跨过海峡,是当时实力孱弱的斯托姆加德。达纳斯·托尔贝恩与一众老战士的回归使得该国民心士气大振,但其近于崩溃的状态依然没有太大改善,还是十分依赖外国援助。随着南洛丹伦的支援力度加大,该国逐步恢复了对西部的一些控制,但与东北方向的落锤镇与东南方向的巨魔依然距离遥远。
在海峡以西是名义上在联盟之内,实际上却处于封闭孤立状态的库尔提拉斯。宽广的大海比格雷迈恩之墙更能阻拦外部世界的接触。坦瑞德礼貌地拒绝联盟的大多数请求,也坚决地拒绝他姐姐的回归。几乎没有外方人士获准进入内陆或在海岸久留,所以该国内部的情况对外界是一个迷。
在海峡西北,即是我国当时的所在。那里是传统上受洛丹伦王庭管制较少的自治区域,也是传统上的制造业和商业中心,历史上长期贡献王庭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税收,号称王国“强健的双腿”。由于王国传统上认为南方商民不适合从军,所以除非紧急情况,不会自南洛丹伦抽丁入伍,再加上南方很早就开始的普及初等教育,使得该地区也被称为“文人之域”。该地方的第一大港口城市——也是当时的首府——南海镇,因为庞大而完善的照明系统而有着“日不落之城”的美誉。该地方的西北部中还有一块不准平民随意进入的王室直辖区,当中云集了王室和贵族的过冬居所,也因此被称为“冬都”,改制建省之后成为王属米奈希尔省,后来也被称为“花园省”。
历史上,南洛丹伦居民一直享受着和平而富足的生活,对王室的忠诚度也远超北方同胞。但自从黑暗之门出现以来,当地就屡次遭受严重打击,经年基业几乎毁于一旦。所幸高素质的人口一直顽强生存,这就构成了局势稳定之后迅速复兴的基础。到40年时,南伦丹伦已成为联盟第一大经济体,也是潘达利亚和热砂集团的第一大贸易伙伴,拥有联盟实际上第二大的海上力量(没有主力舰)、第三大的地面力量、和第一大的空中力量(没有飞行母舰)。
在奥特兰克山脉以北,希尔瓦娜斯统治着提瑞斯法与银松森林的全部以及西瘟疫之地的一部,还在遥远的诺森德有一些据点,但对于横行着怪奇生物的荒弃之吉尔尼斯并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兴趣。小股的被遗忘者侦察队与小股的游荡狼人在边境时而往来渗透;有时也会有些小冲突引发,但整体上这些活动都不会引起关注。幽暗城的注意力主要还是放在联盟发自希尔斯布莱德的内线压力。因为奥特兰克山脉被双方都当做是自己平原地区的良好屏障,再加上各种形势的发展,上一年便在当地爆发了惨烈的冲突。幽暗城迅速发觉自己完全丢掉了对空域的控制,地面部队的作战也因此陷入窘境。他们接着试图以轻步兵的夜间山地机动取得优势,但效果比较有限——因为缺乏对地理信息的了解,部队时常误入歧途。最终还是依靠建筑行业出身的一些兵力违抗命令、自行决定构筑山地工事防御体系,才逼使主要战事结束,而此时幽暗城已承受了两万上下的伤亡、物资消耗也令人瞠目。奥特兰克山脉为双方瓜分,北方据之四分之一,南方据之四分之三。此战中,希尔瓦娜斯事无巨细又蛮不讲理的独断指挥招致了部队的普遍怨言,甚至她派到各前线指挥官身边的精灵被遗忘者监军也纵容甚至公然支持这一舆论。而当其将矛头指向抗命筑防者时,她的惩戒命令第一次遭到了部队的联合抵制。颐指气使的瓦尔基里所带领的处刑队被缴械之后,带着指挥层拒绝继续进攻的意见被逐回,其先动手的随员甚至被监禁起来。短暂沉寂之后,希尔瓦娜斯表示理解部队的情绪,终止了原本的作战计划。女妖之王一直以来似是无可挑战的权威遭到了严重动摇。这并不奇怪,纵观历史,哪怕是创世神灵也无法对抗这个星球上的多数平凡生灵的集体意志。
稳定前线后重返幽暗城的希尔瓦娜斯还有着其他的诸多烦恼。洛丹米尔诸岛在联盟的空中袭击之下难以有效占领,更谈不上如何利用。虽然南洛丹伦没有占岛,但此时她很怀疑,如果他们想的话,自己的力量是否能阻止他们。而如果洛丹米尔湖被联盟控制,银松森林就危险了,甚至幽暗城也有要放弃的可能。而在东方,事实上已与国家无异的银色黎明隐约像是要成为比联盟更大的威胁。

之前的10年间,随着巫妖王控制力的减弱,在北洛丹伦及邻近区域有相当数量的亡灵陆续恢复或获得自由意志。在提瑞斯法的自然被幽暗城大量接收,在瘟疫之地也有相当数量的新丁被收容到旗下,使得被遗忘者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成为全球人口第二的势力。在奎尔萨拉斯,包括精灵起源者在内的亡灵几乎全部恢复了自由意志,但不幸的是血精灵不想原谅他们。原本的拉锯对峙因为一方失去组织与战意而变为了大屠杀。被遗忘者试图说服银月城将自由亡灵转交给他们,但交涉进展缓慢,而战斗却已经进行到了清剿阶段。希尔瓦娜斯为了多收容一些精灵亡灵,便以举国之力开展了秘密救援行动,甚至亲临一线指挥,但出于权力稳固的考虑,一些生前位高权重或影响甚大的人物被有意略过。如此,虽然最终收容的数量不多,但却获得了很多的精灵亡灵,这在她的想法中被认为是一支可靠的力量。而在本土,甄别维稳工作却不那么容易。幽暗城的机构没有处理如此大量新见人口的经验,更没有能力。失去了原有的天灾组织和自身专业技能,新丁也根本养活不了自己,只会成千上万地围在被遗忘者聚集点外面要吃要喝。很多地方甚至出现了哄抢乃至攻打国营农场和仓库的现象。刚收拢的新丁开始大量出现逃亡和叛乱。而幽暗城的老部队却对镇压屠戮如此多数量的同乡的命令非常抵触,往往消极怠工。虽然已下令重开被废弃的天灾屠房和蘑菇房,但一时也弄不出这么多的专业人员去操作。而且,就算可以全力开动,效果也是杯水车薪,因为天灾喂养部队所主要依靠的、以魔法渠道进行的能量供应技术,幽暗城完全不掌握。局势频于失控之际,有部属建议求助银色黎明。虽然女妖之王很不愿意和教会联系,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商谈的结果是压力同样很大的银色黎明挤了一些腐肉虫产品过来,同时免费传授其专精的腐肉虫养殖技术,不过这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好在皇家学士协会遍翻典籍,找到了一个不甚靠谱的使亡灵“冬眠”的办法。于是大军开动,四处围捕,威逼利诱之下将多数新丁“催眠”之后层层叠叠地埋入地下。如此才算是勉强解决了问题。后来随着食品产业的规模扩大、技术翻新,以及和热砂签订了以亡灵精华之类的亡灵特产交换潘达利亚食品的协议,才能做到每年妥善接纳新获自由者的同时还不断地从地下刨人出来,虽然很多人再也醒不过来了。
大量增员的另一个烦恼是,由于在北洛丹伦血色十字军的消亡和联盟的退出,新丁醒转之后无法和人类或别的什么大种族结下仇怨,所以无法理解为什么脱离天灾了还要去杀活人。由于历史包袱的缺乏,对新人的仇恨教育始终难以成功。而且在新丁中普遍生出了一种死而复生之后要尽情享乐、弥补生前缺憾的思想,再加上如此众多的人口散布在如此广博的土地上使得幽暗城的机构难以细致管束,以及觉得没杀过人是一种缺憾的人员比较少,结果就是大量以和平生活为目的的自治性质的聚居区出现。它们的繁荣既给幽暗城提供了丰富的税收,也动摇了老被遗忘者的凝聚力。多年战争之后,老资格的被遗忘者也普遍觉得过足了瘾,开始师老厌战。随着整个北洛丹伦阳光逐渐明媚,大地恢复生机,新城镇里的花花世界在他们的眼里变得越来越吸引人。之前不觉得征战艰苦是因为本土本来也是一片让人厌恶的破败灰暗,可现在呢?
但是前游侠将军作为精灵出身、再加上特殊的经历,其仇恨的刹车显然比人类起源者乃至很多精灵起源者都要迟缓。她需要一个如臂使指的军国,一个可以为她杀尽世间生者的战争机器,而不是一群醉心于美容和制衣的软弱者。在最初的不知所措之后,她便收紧了管制,一重接一重的损害她认为于己无用的下层利益。结果就是怨声载道,人心离散,冲突四起。正当时,东边的银色黎明却是管制宽松,而且因为国际关系更好,使得发展更为迅速,结果就造成了幽暗城治下向东方逃亡的大潮。由于她偏爱精灵的做法在收得奎尔萨拉斯亡灵之后变本加厉,甚至使得一些人类出身的高级官员变节。而事实上精灵亡灵也不是天然就愿意随她东征西讨的,他们中一些人居然也不辞而别了。风行者无法随心控制局势。相对于她认为该管制、监视的群体,她所能信任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在各单位对锁国命令阳奉阴违,而银色黎明又拒绝帮忙阻止逃亡的情况下,希尔瓦娜斯被迫做出了她重获自由以来的第一次对下让步——取消了很多禁令、下放了一些权力、减少了对外军事行动,如此才使局面平稳下来。这之后,很多事情她都要和下级商量着来,这让她很不习惯也深恶痛绝,但却找不出办法来按她的性子解决。毕竟时代已经变了。39年在奥特兰克山区的战事是靠她对老军的影响力以及老下属们对联盟威胁的认同才得以发动的,结果居然是自己军权的进一步削弱。
世界变化太快,超出她的想象。她需要和银色黎明竞争人口,而如果想胜出,手段似乎只能是放弃越来越多的权力,而这是多么地让人难以忍受。在40年时,她有很多时间花在诺森德了。那里的属下信息相对闭塞,新丁问题也几乎没有,仍然对她极为忠诚。
在北洛丹伦的东北,是在重建与保护家园以及为部落尽义务之间奋力拼搏的血精灵。因为生理原因,这个种族恢复人口的进程极为缓慢,而连绵不断的战争以及时不时的持异见者叛变也在一次次地给予他们薄弱的基础以更骇人的损害。到40年时,他们已经多年没有向外增兵,甚而从很多地方撤回人员。如果不是部落的强烈要求,他们可能已经退出外域了。如今他们最稳固的外援来自于在地理上接近、还掌控了北洛丹伦和诺森德大量资源的银色黎明。此项远超部落所能给予的支持,也因此使得银月城和部落的关系在阵营冲突缓和的大背景下往鸡肋化发展。虽然第一时间屠杀自由亡灵的行为引起了银色黎明的不快,但这并没有太过显著地影响双方的关系。而通过银色黎明的中介,其与联盟的关系也得到了很大改善,尤其是和南洛丹伦。因为南方往来泰达希尔的贸易航线较为靠近奎尔萨拉斯,所以有时会有些遇风灾的船只漂流到该国海岸。而银月摄政王洛瑟玛·塞隆无一例外地要求对船员妥善照顾、对民用船只以市价提供修理相关服务,将船只受损严重的民船船员或被俘的军事人员转交给银色黎明,由此获得了南方的好感。南洛丹伦一号公务员请银色黎明代交感谢信,并声明将会尽力保护所遇到的奎尔萨拉斯民用资产、平民、以及俘虏。整体来讲,东部王国的联盟成员大体对银月城的变节持开放态度。
在奎尔萨拉斯内部,经多年战事之后,对联盟刻骨仇视的人员已基本在前线消耗干净,剩下的人口以温和倾向为主,杂以影响甚微的口头激进者。此一人口构成也对奎尔萨拉斯的外交思维起了巨大影响。另一重大因素是对被遗忘者的猜忌。随时间推移,血精灵对于希尔瓦娜斯的作为和动机都起了越来越重的怀疑,而大量的自由亡灵涌入后者治下则让他们对幽暗城生出了更大的威胁感。虽然退出部落不被认为是个恰当的选择,但下一次部落和联盟冲突时,银月城能对前者保持多大的忠诚则值得疑问。
自围绕聚焦之虹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以来,达拉然就一直保持着中立亲联盟的态度,但其多数意见不希望过多参与阵营纷争,而是希望专心于魔法研究和世界守护。吉安娜驾驭众意的努力失败后逐渐被架空成了象征性的领袖,使得她对于行走在这个飞天城市感到很不自在。在回乡的试探被弟弟拒绝之后,她便将很多时间花在了南洛丹伦,尤其是迷醉于南海大都市的缤纷夜生活中。在夜店见到这位大人物从轰动逐渐变为了寻常。南方各级机构也从开头的紧张和骂娘转为了熟视无睹,甚至拨出专款租下一处别墅给她做外交公寓,而普罗德摩尔也欣然接受了,留下依然试图收复失地的温蕾萨和她的银色盟约在达拉然艰苦奋战。
总体来讲,世界还是在向和平滑动。任何稍加留心的人,都不会觉得大冲突会是近未来非常可能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