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鲁什守在盖亚安祖母的病榻边,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每到这种时刻,他就会不住地问自己:“加尔鲁什,你真的适合当这个酋长吗?”随着那些被战争遗忘的幼童逐渐成长,祖母说兽人将重新迎来黎明。“兽人的黎明就要来了,我的黎明又在哪里呢?”加尔鲁什握住祖母无力下垂的手,把左腿跪到地上。
祖母是大家能用来表达对她尊敬的唯一称谓。自从当年兽人在受到“诅咒”而跟随耐奥祖前往另一个未知世界之后,被留在德拉诺的这些老幼妇孺都因为失去了与先祖的联系而感到恐慌不已。多年以来,是盖亚安用这副风烛残年的身躯东奔西走,将剩下的兽人聚拢到一起。也是在她的提议下,存活下来的大部分兽人逐渐放弃了各自原来的氏族观念,开始使用一个统一的名字——玛格汉。
在加尔鲁什这些玛格汉的孩提时代,祖母总有说不完的故事。在她的口中,从来都只有豪迈勇敢的兽人形象,频繁出现在故事里的主人公是祖母的儿子——杜隆坦和曾经战歌氏族的酋长格罗玛什,也就是加尔鲁什的父亲。这位老人的睿智让她小心翼翼地挑选出兽人最光辉的历史来进行讲述,对于那些没有人愿意回忆起的屠杀和浩劫,当时正处于天真年龄的孩子们也不会多问。但约林•死眼是一个例外,他总是在私下里向祖母询问究竟是什么导致了曾经强大的兽人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处境。每当这时祖母也并不会刻意隐瞒,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约林。不知道是不是性格方面的原因,约林总是不太合群,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深沉。加尔鲁什和萨鲁法尔常常取笑约林的孤僻,理由当然就是他这样做实在不像祖母故事里的那种兽人。
祖母也会有自己的烦恼。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刻,她会无法入睡。兽人对于萨满之道的背离造成了对这个世界、对兽人自身无法抹去的伤痕。即使她没有亲身经历过对德莱尼人的大屠杀,但这并不表示她无法感受到大地的震怒。元素的声音逐渐淡去,不再回应她的请求,听起来像是一种谩骂。兽人先祖的形象越来越模糊,本来用于沟通的仪式彻底失效。缺少了引导的兽人像破碎中的德拉诺,片片崩裂。先祖之灵被怒吼着的元素踏破、撕碎,每当梦到这些场景,祖母的心中便再也无法平静。
没有了先祖的帮助,应当如何恢复兽人曾经的传统?祖母想到了萨满传统的发源地——纳格兰。年长的萨满被召集起来,在破碎的元素王座中心画出最传统的法阵,日夜不停地向元素吐露自己的悔过之意。虽然狂暴的元素仍然未能平息他们对兽人犯下罪行的怒火,但情形一直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以加拉达尔为中心,纳格兰的几处水源地附近,玛格汉在废墟之上重新建立起一个个村落,土地渐渐恢复了生机,水中也出现了没有魔能污染的鱼,各种动物回归到草原,破碎的天空也不再有汹涌的能量在奔流,远处的沃舒古圣山依然是那个令人向往的圣地——只是连这些萨满都无法知道,先祖究竟何时能够原谅他们的后代的错误。
在加尔鲁什的记忆中,当他和其他兽人孩子终于能够拉起一车石料帮忙建设房屋开始,祖母就告诉他们:玛格汉需要一名酋长。孩子们不明白,因为他们知道“酋长”的概念只在祖母的故事里。长者们不会提出任何反对意见,因为这个位置显然非盖亚安祖母莫属,但祖母却不愿意接受,“我都已经这么老了,也很累了,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看着那些年轻人中能有人成为一名出色的酋长。”兽人传统中的酋长是世袭的,玛格汉的年轻兽人里,最能满足这一点的恐怕也只有加尔鲁什和约林两个孩子了。
“也许……甚至约林都比我更适合当这个酋长……”加尔鲁什叹了一口气,时至今日,他依然没有搞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最终成为祖母选择的那个人。在他看来,约林虽然孤僻,但却是一个能拿主意的人,在玛格汉建立之初,约林就对建立统一氏族持保留意见,作为血窟氏族接班人的他确实拥有这个权力。最让加尔鲁什佩服的是,约林带领血窟氏族游离于玛格汉和独立氏族的边缘,就连他们在泰罗卡森林和纳格兰交界的群山之中的定居点选择,也令人不解。
而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呢?无非就是大名鼎鼎的战歌氏族酋长格罗玛什的孩子。即使祖母再如何传颂其父的光明磊落的为人,他依然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人群中屡屡出现的质疑目光。在人前,加尔鲁什会装作毫不在意,因为他的朋友,比如萨鲁法尔,都是些没心没肺的家伙。祖母公布酋长人选的当晚,加尔鲁什便来到祖母面前询问这个决定的原因。“需要什么原因吗?你身上流着格罗玛什的血液,无论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总有一天你会变成像你父亲一样的英雄,我确信把玛格汉交给你是对的。”
但加尔鲁什不知道,祖母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对于格罗玛什曾经犯下的过错,让他的儿子亲自来弥补更是再合适不过。这个孩子体内的血液并不是他父亲离开之前的那种被诅咒的血液,绝对不会走上格罗玛什的老路。而且只要自己还健在,就能尽量帮助他成为新一代的伟大酋长。也许……还有一个连祖母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理由,要是杜隆坦和德拉卡的孩子如期出生并且能活下来的话,也差不多应该像他这么大了。
其实质疑的目光也好、轻声的非议也罢,这些都不会对加尔鲁什的生活构成太大的影响,在他心中自己从来都不是玛格汉的酋长。唯一让他觉得难过的是即使他成为了酋长,也无法让祖母有更多的休息时间。各个村子的报告,与其说是祖母和自己讨论的结果,不如说是自己在一头雾水的情况下祖母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加尔鲁什走出祖母的营帐,远处天空中激荡着的能量映衬加拉达尔中心的篝火,将他的身影反复打碎在一旁的石头上,转瞬聚拢。恍惚之间加尔鲁什仿佛看到自己父亲的样子,像故事里说的那样伴着篝火高唱战歌。“父亲,你当酋长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呢?”这个问题立刻被他自己否定了,他苦笑着告诉自己:大英雄格罗玛什又怎么会需要别人来救他。
没错,祖母是在德莱尼人的进攻中受伤的,但是以她这般的首善之躯,又怎么会因为几个丑陋的德莱尼退化者而受到波及,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加尔鲁什。如果他不在防守时逞能,见到敌人稍有退却就贸然冲出去,事情就绝不可能弄到这个地步。可是谁又能料到卑鄙的德莱尼人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诱敌呢,他们甚至连死在兽人荣耀战斧下的资格都没有。
“当哨兵就要打起精神!你们当中的哪一个敢说个累字,现在就给我把战斧放下滚去捡牛粪!”这个声音对加尔鲁什而言并不陌生,它只属于那个格尔坎•血拳。
在那些对“加尔鲁什酋长”这个称谓议论纷纷的兽人里,说话最难听的恐怕就要数格尔坎•血拳了。同是过去战争阴影中存活下来的孤儿,格尔坎的年纪最大,他的战斗技巧和气魄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赢得了很多人的称赞。同龄人中,第一个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杀死一头成年雌性塔布羊的人就是他。加尔鲁什成为玛格汉的酋长之后,格尔坎表面上强压怒火,避免为这件事与祖母起冲突,同时提出不能因为在纳格兰的安定生活放松警惕,他凭借自己的号召力建立起一支队伍,在不向后方索要任何补给的情况下深入到兽人曾经的家园,那个现在被称为地狱火半岛的地方,以观察红色皮肤兽人、恶魔和各种其他混乱势力的动向。格尔坎要求自己的手下必须全部都是玛格汉的精英,因为稍有差池就会令他建立起的前哨站被敌人发现并摧毁。换在任何别的种族里,都可能有人会觉得格尔坎这样的人是想拥兵自重,但祖母深深地明白她一手拉扯出来的这一辈年轻兽人是不会做出这样的行径的。
格尔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到加拉达尔向“酋长”汇报前哨的情况。但他从来都对加尔鲁什不屑一顾,在他心目中那个能让他心甘情愿效命的只有祖母。
这次他比往常回来得早了一些,当他顺着哨兵望去,看到正在修葺建筑的苦工时就明白,这又是敌人们的手笔。
格尔坎身后跟随着两名玛格汉的精英,都是由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刚才被他狠狠训斥的哨兵要算起来,得是他的徒子徒孙了。不过也多亏了这些精英,生活在纳格兰的玛格汉们才能在一次次食人魔和德莱尼的攻击中坚持下来。但是被动的防守终究不是解决之道,相比兽人传统的游牧生活,无论是日泉村、加拉达尔或者其他许多她都说不上名字来的兽人小聚落,无疑成了食人魔和德莱尼的活靶子。经常是刚刚努力建立起来了据点,开始储藏食物的时候,就遭到各种袭击。无论是皮糙肉厚、蛮力惊人的食人魔,还是失心疯般完全没有章法的德莱尼退化者,对玛格汉来说都难以应付。
天光泛起,又是新的一天。格尔坎来到祖母的帐前,刚好被加尔鲁什挡住了去路。“酋长,我要履行我的职责,如果你有时间,也可以听听我在地狱火半岛的新发现。”意思很明白:你这个酋长听还是不听都无所谓。
“祖母受伤了,还在昏迷当中,她不能见你。”
“受伤?”格尔坎突然抬高了嗓门,“如果是我训练的玛格汉导致祖母受伤,我会把他整个塞进裂蹄牛的粪便里!”说着转过头去吩咐两个随从,“我要知道这件事的经过,还要把闯祸的人给揪出来,你们明白了吗!”
随从应了一声正要离开,被加尔鲁什叫住了。“不用了,那个闯祸的……就是我。”他直视格尔坎的双眼,仿佛在等待对方履行诺言。
“加尔鲁什你这个混账!你最好给我一个我可以接受的……萨鲁法尔?”循格尔坎的方向看去,那个拖着战复满身伤痕的身影,确实是萨鲁法尔。
“日泉村,嘲颅食人魔又来了,这次的进攻比以往更猛烈,兄弟们死伤过半。不过他们也没尝到什么甜头,刚刚被我们杀退了。我就是来给祖母报个信,万一他们扭头打到这里来可就糟了。”萨鲁法尔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他们已经来过了?”
“是德莱尼人……”加尔鲁什走上前去,这才看清楚他的伤势。左边肩膀无力地耷拉在身旁,右手紧紧攥住战斧,但看起来他的力气也已所剩无几。身上的战甲已经在战斗中被掀飞了,胸前可以说是血肉模糊。熟悉食人魔战斗方式的兽人都知道,战甲没有及时脱掉的话,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食人魔的大棍子砸进肉里。“他们砸坏了几间库房,粮食被抢了一小半……”
“你是不打算告诉他关于祖母受伤的事了?”格尔坎从来不会给加尔鲁什任何面子。
“祖母受伤?是德莱尼人干的?该死,这比我身上所有伤加起来都难受!”
“你们都有完没完?”从祖母的帐中走出一位玛格汉少女,她是祖母最喜欢的学生阿格拉。眼前的这三条汉子里没有一个是她看得上的,“祖母醒了,你们在外面吵她都听到了。萨鲁法尔,你先跟我到一边去处理一下你的伤;加尔鲁什,你先进去;格尔坎,在外面等着。”
祖母的营帐中点着一缕清淡的熏香,这是用本地草药和一些动物提炼物制成的,据祖母自己说,它能使兽人的灵魂得到安抚。在故事里,每个兽人的妻子都会尽可能为丈夫准备好这样的熏香。
“加尔鲁什,你是玛格汉的酋长,在部下面前需要有威严。我明白你觉得自己在很多地方都不如格尔坎,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一位酋长需要的固然是压倒一切的力量,但更重要的是智慧,引领氏族走向强大的智慧。过去我们有无处不在的先祖可以询问,但现在只有依靠你自己的成长。这需要时间。”祖母的话总是这么蕴含深意,她是加尔鲁什印象中唯一一个从不直指他缺点的长者。“你们都是在我的照料下成长起来的,萨鲁法尔也是,某种意义上说,你们是彼此的兄弟。格尔坎是一个好战士,你要像使用自己的臂膀一样去给他下达命令,让他更好地为玛格汉效力。”
“我……我害怕……”眼前的这个酋长像是做了错事一样低着头。
“你害怕,只是因为你不了解他。格尔坎和你一样崇拜英雄,你不知道他对你的父亲有多敬仰。你现在还没有你父亲当年的风采,我想这就是他对你失望的原因吧。”
“真的吗?如果我能够像我父亲那样,他就会认可我这个酋长?”加尔鲁什孟德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
“你并不是你父亲,你应该走你自己的路。”祖母长出了一口气,“好了,让格尔坎进来吧,这次他提前回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祖母没有猜错,格尔坎带来的最新消息是爆炸性的。地狱火半岛的恶魔在邪兽人休息的时候逐渐接近黑暗之门,可能是要利用这扇门召唤更加强大的恶魔,也许是恶魔领主。除了跟随格尔坎在地狱火半岛活动的玛格汉精英之外,其他年青一代兽人从来没有与恶魔打过交道,“恶魔领主”四个字的分量,让祖母猛烈地咳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祖母才恢复正常的呼吸:“保持监视,不要轻举妄动,恶魔有无数种折磨人的手段,哪怕你留给他们的只是一具尸体,他们也有办法让它开口。千万、千万不要尝试去破坏他们的行动,一切以安全为重。”
恶魔这个词虽然很少从祖母口中说出来,它们到底长什么样子、有什么本事,就连在前哨的玛格汉们也未必能讲得清楚。大家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曾经的兽人氏族大多因为投靠恶魔而迷失了本性,其中的一些变得暴力疯狂,这些红皮肤的邪兽人直到今天都还被恶魔奴役着。照这么说的话,比起恶魔来,食人魔和德莱尼又算得了什么呢。
之前的玛格汉的路途就算有些跌跌撞撞,但至少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如果被恶魔发现了……加尔鲁什不敢再往下想了,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觉得这难道是先祖为自己这个酋长设置的考验?
当天晚上,玛格汉的酋长失踪了,这件事在发生的时候只有阿格拉知道,因为她要替加尔鲁什给祖母传话,他要前往圣山寻求先祖的指引,无论有多艰难,绝不退缩。
没有酋长的日子里大家过得似乎和平时并没什么两样,只有盖亚安祖母感到无比欣慰。她确实已经太老了,以她的身体恐怕无法亲自前往圣山面见先祖,她一直在提醒自己不用着急,很快她就会和其他故去的同伴一样回归先祖的怀抱。而现在,她至少可以向不知在何处的先祖祈祷,就算无法给予加尔鲁什指引,也要保佑这个年轻人平安归来。
十多天过去了,当加尔鲁什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他身上发生的变化即使是视力减退的老人都可以分辨得出来。“我能感觉到自己的鲜血在体内奔流,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带着风的力量,我从未如此清楚地看着脚下的大地,我能听到篝火中最细微的爆裂声。”他自己是这么形容这种感觉的。而他强壮的体格则是除语言之外令大家最信服的东西,好像这位酋长在一夜之间脱胎换骨,成了比格尔坎•血拳更值得信赖的人。
只有一个人抱着怀疑的心态观察着这一切。看着加尔鲁什的变化,祖母仿佛又来到那个不堪回首的年代,一个站在祭坛上的兽人在喝下第一口恶魔之血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加尔鲁什,我想和你谈谈。”祖母把加尔鲁什叫到帐中,想听听他从先祖那里究竟获得了什么样的启示。
“祖母,现在您不用害怕了,先祖给了我足够的力量和智慧来领导玛格汉氏族。要见到先祖真是历经磨难,我不知道在圣山上滑倒多少次,但我必须坚持到底……”加尔鲁什眉飞色舞,他迫不及待地要告诉告诉祖母他在圣山的所见所闻。“我也不知道过了几天,因为我磕破了头,您看我眼角这里有一个疤,就是那时候受的伤。可能是我的诚意感动了先祖,他们终于愿意出来见我了。”
说着,加尔鲁什便把先祖的模样,说话的方式详细地给祖母讲了一遍。让祖母最疑惑的就是,这和她所知道的先祖并无二致。在阔别先祖传统这么多年以后,难道真的是这个酋长的行为感动了他们吗?是自己多虑了吗?
之后的加尔鲁什开始带领大家搞起了建设,当被问及如果再有食人魔或者德莱尼进攻的时候应该怎么办时,他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村落周围的石墙需要加高,为了防止敌人攀登还要在上面加上锥形的木刺。这只是酋长计划的第一步,之后还有很多步,直到“彻底消灭玛格汉的敌人”。
正如祖母所预言的那样,格尔坎确实对加尔鲁什另眼相看了。虽然有时候酋长的命令很奇怪,什么搞来德莱尼退化者的旗帜、食人魔的头盔之类的,但他们进犯的次数确实变得越来越少了。更多的报告显示,食人魔和德莱尼忙于互相残杀,完全顾不上玛格汉的死活了。
酋长的言出必行得到了人民空前的支持,直到他提出“打回家园”的口号,才被祖母喝止。因为在纳格兰的胜利固然可喜,但以现在的玛格汉要去对抗恶魔无疑仍然是以卵击石。祖母再也无法说服自己这些东西会是他从先祖这里得来的,她要弄个明白。“阿格拉,替我准备一些材料,然后把酋长带过来。”
这是一个她很久都没有尝试过的仪式了,过去的萨满祭司除了能与先祖沟通之外,另一个工作就是窥视生者的灵魂。营帐里的东西都布置妥当以后,加尔鲁什走了进来,他保持着近来最高昂的气势,只有一点没有变,那就是对祖母的尊敬和服从。
“孩子,这个仪式能让我看到你和先祖交流的情况,我想知道其他族人重新与先祖建立联系的可能性,你愿意牺牲一点时间吗?”
“祖母,只要是能对我的氏族有利的事情,您尽管做就是了,我是担心您的身体。”
“不用担心,这是个简单的仪式,况且还是阿格拉帮我呢。”
加尔鲁什就这样躺进图阵中央,在浓烈熏香的作用下陷入半沉睡状态。烟雾中根据祖母施法的情况显现出他记忆的片段,随着烟雾越来越浓,片段也变得完整起来。
对于这部分施法,阿格拉还没能完整学习,她的工作只是保证祖母的身体维持在一个上佳的状态。没过多久,祖母的身体开始颤抖,营帐里的雾气像是获得生命一样翕张着。大颗大颗的汗珠从祖母的额头渗出,打湿了衣服和脚下的土地。阿格拉虽然担心,但她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打扰祖母,否则这里的三个人都会有危险。
直到很久以后,祖母才把真相告诉阿格拉一个人。一开始她的确看到了加尔鲁什同先祖交流的场面,但之后的情景却匪夷所思:先祖给了加尔鲁什一样东西,他服用了之后就陷入了昏睡,这段记忆像是被层层迷雾所包裹,就算通过萨满法术也无法看透。之后加尔鲁什开始变得强壮,他脑海中出现了兽人传统的格斗技巧,和数不胜数的宏大计划,这些计划像是一根根细丝被拧到一起,指向一个地方——黑暗之门。祖母继续深入,周遭的景象变得虚幻起来,像是面临崩溃的德拉诺一般光怪陆离,恶魔、兽人、德莱尼人的形象交替出现,咆哮着、狞笑着、尖叫着、啜泣着,先祖究竟要传达给他什么?!然后的情况变得更加危险,这个记忆像是要把祖母这个观察者的灵魂也噬入其中,当时无奈的祖母只能做出一个痛苦的决定:呼唤加尔鲁什心中能对抗这些东西的意识,他的父亲格罗玛什。令盖亚安最为痛心的一幕重新在两人的脑海中上演,这个她希望永远埋藏的秘密被揭开,魁梧的战歌酋长带领大家饮下了恶魔的鲜血,成为兽人疯狂的自我毁灭之路的开路先锋……
“之后的一切正如你见证的那样,阿格拉。我无法阻止加尔鲁什对他父亲的失望变为现实,他深深地为自己的疯狂计划而自责,进而演变成比之前更加自我封闭。请替他保守这个秘密,因为我已经想不到任何办法可以让他重新振作起来了,我真是个不称职的祖母。”
(后克雷什星辰历,755时间单位,合第16外域自然年)
“加瓦,我们部门采集到了个……‘古老’的信号,根据查阅历史资料表明,这是一个曾经的实验体发送来的,而这次的信号获取是在失去了三年以后重新建立的联系。”一个浑身缠满奥术绷带的气态“人”正在向他的一个同伴展示某些资料。
“让我看看,呃,这份档案不是我这个部门建立的,它更像是……从我们收编的复仇军实验科学部的档案中备份过来的。这样吧,希夏普,尝试解析一下档案中的相关实验数据。”名叫加瓦的同伴一边忙于手上的操作(如果那能叫“手”的话),一边用他们特有的交流方式与他的同伴对话。
“里面提到,对这个实验体进行了全方位的强化,常规的肌肉和脑力项目非常顺利,另外‘空间穿越肉体稳定性’方面……似乎是当时复仇军的一个前沿课题,没有得到更多数据的验证。旁边还有一个备注:脑力强化根据实验体的要求,进行了‘先祖智慧’内容的传输,不过由于关键设备的缺失,我们进行了……‘就地取材’和比较原始的传输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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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仓促,压哨投稿,可能调理不是很清晰,而且夹带的私货不少
简单地说吧,就是想给一种“非正常的人物转变”提供一个“非正常向的解释”,希望埋在里面的梗能有人看懂
(欢快地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