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支由冒险者组成的突击队突然闯进拱卫着亚煞极之心的英杰大厅时,九位镇守大厅的卡拉克西英杰一眼就从人群里认出了那个人。
掠风者克尔鲁克低声叫道:“看啊,兄弟们,唤醒者来了!”
此时,通向钢铁王座的过道里突然传来一阵野兽般的怒吼。
英杰们脑海中响起了神秘的低语:“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他们左右相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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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恐惧废土,卡拉克西维斯。
在昏暗的天空下,闪光的琥珀荧光虫围着那巨大的散发着金色光辉的凯帕水晶上下飞舞着。水晶的正下方,十一位身穿着华丽的祭祀长袍的卡拉克西瓦正在小声交谈,不时转头看一眼站在外围的九位卡拉克西英杰。按职业和施法方式的不同,这九位英杰排成了一个蜂巢形的阵列:近战者在前,远程攻击者在后。操纵者卡兹提克的爪牙——恐虫科沃克取代了已故的无伤者玛里克的位置,而无伤者那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单刃战戟,就旗帜般地插在这个阵列前方的地上。像任何一代即将向长城发起进攻的螳螂人战士一样,这群螳螂人一族的传奇人物也须以这种传统的方式踏上征程。
但在出征之前,卡拉克西瓦们似乎有话要说。
最是德高望重的卡拉克西瓦——沃克长老,结束了与其亲信塞特长老的私语,举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深邃的目光在英杰们面上一一扫过。
“可敬的诸位英杰,在过去的上万年里,你们曾为帝国的延续和繁荣呕心沥血,甚至献出了生命……”他凝望着玛里克的战戟说。“你们是精英中的精英,最能代表螳螂人意志的高贵战士。如今,至高无上的亚煞极神已经做出了选择,并向我们发出了召唤。无论神的选择是什么,作为他最忠实的追随者,我们必须站出来响应召唤。每一位帝国子民——无论是高居庙堂还是卵中待化,无论是生者还是死者,都知道你们已为帝国付出的一切,但是此刻,帝国仍然需要你们继续奉献……”
九位英杰高高扬起了手中的武器:“为了亚煞极!”
卡拉克西瓦们看得频频点头。站在沃克身旁的那个年轻而激进的塞特长老说道:“我丝毫不敢怀疑各位英杰对伟大的亚煞极神的忠诚。但是,我们还是有一点担心……”他的语气虽然听起来带着敬意,但所说的话却引发了英杰的不满。
虫群卫士希赛克高声喝道:“说出你的担心,年轻人!它最好听起来合理,否则我将第一个向胆敢当面置疑英杰的人发起挑战!”
其他英杰保持着沉默。
在螳螂人的国度,不敢接受挑战被视为懦夫的行径,但没有谁愿意直面一位英杰的挑战。
塞特长老被虫群卫士的怒气震慑,本来准备好的台词顿时卡壳了。还是沃克长老的及时发言为他解了围:“尊敬的英杰们,此次出征,你们可能会面对一群从未谋面的敌手,面对前所未见的强大力量。我相信,即使身在异域,你们也将以无坚不摧的力量击溃敌人,用他们的鲜血书写螳螂人的传奇。但是,你们也可能会遇到一个人。根据议会的报告,我有理由认为,这个人可能会不可避免地为你们之中的某位或某几位带来困惑……”
“谁?”虫群卫士问。
“就是那个唤醒者!”塞特长老冒了一下头,又缩了回去。
唤醒者?英杰们彼此对望了一眼。
沃克长老深深地叹了口气。“在议会力量捉襟见肘的时候,这个来自异域的唤醒者遵从命运的指引,勇敢地承担了本不属于他的职责,令诸位传奇得以史无前例地在此聚首。在推翻前任女王夏柯希尔的战役中,他曾与我们并肩作战,并以英勇的表现证明了自己。是的,他是个身体弱小的异族,却和我们一样重视信仰,更重要的是,他懂得赢得我们螳螂人尊重的方法:展现力量,表示尊重。所以他成了卡拉克西有史以来第一位外来的座上宾。”
沃克长老关注着英杰们的反应,缓缓地说道:“我的担心正在于此——代表着卡拉克西的意志,珍视荣誉的英杰们,你们的骄傲是否会让你们临阵时心慈手软?事关亚煞极神对我们的信任,我很想听听各位的想法……”
现场一片沉寂。
半刻钟后,掠风者克尓鲁克耸耸肩,从阵列里走了出来。
“既然我是第一个被他唤醒的……”掠风者那对金光闪闪的掠天战刃在空中划出了两道优雅的弧线。“那就由我开始吧。”
“他从一位不知名的兄弟手里接过任务,找到我,唤醒了我,帮我摆脱了虚弱,又替我清除了潜回克拉克西维斯的障碍。但是……”说到这里,掠风者人剑合一,猛地飞上半空,接着像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成片的琥珀荧光虫尸体纷纷扬扬地随风而落。“……作为回报,我曾送给他‘死亡天使’的祝福!”
“听起来……”塞特长老偏着他那精于计算的脑袋说,“相对于唤醒者的付出,您的回报未免有些……吝啬吧?”
“你又知道多少?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胆小鬼!”掠风者忽然用右手刃隔空指定了塞特长老。“你可知道,自唤醒者踏上恐惧废土以来,有多少试图偷袭他的虫子在我的战刃下化为风中残叶?没有我的保护,他早被女皇的爪牙们撕碎几百次了!”
塞特长老吓得缩紧了脖子。
“……几百次,几百次!”掠风者喃喃地念叨着,退回了阵列前方。
“投桃报李。”沃克长老点头总结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或许,无伤者玛里克会与你有同感……”
接着,操纵者从阵列的最后方走了出来,那头忠诚的恐虫也跟着主人向前走了两步。
操纵者摊开两手说:“我不确定他是否单纯为了博取卡拉克西的好感而接受任务唤醒了我。通过隐秘的精神测探,我发现他的行动充满了目的性,但从理性的角度来说,他在采取某些行动时简直不计后果——他的复杂程度令我印象深刻。实际上,如果他没有协助我找回我的武器——科沃克,我宁愿去信任狡诈的蜥蜴人——至少蜥蜴人的狡诈显而易见。不过,他难以操纵的心智还是让我发现了他的潜力,而且我很感激他曾悉心照料我的小科沃克。”科沃克在旁边发出几声“昂昂”的低叫,仿佛在表达对主人的赞同。
“然后呢?”沃克长老严肃地看着操纵者。
“……我早有准备。”操纵者说。“他每帮我一个忙,我就适时地送他一件装备,比如手套、护腕、护胫什么的,反正都是从熊猫人手中缴获的战利品。呃,如果不论种族的话,他确实是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
沃克长老点头说道:“钱货两讫。”
操纵者一边往回走一边小声咕哝着:“我只希望,熊猫人战士的冤魂没有找过他的麻烦……”
虫群卫士替换了操纵者。
“唤醒者是在得到了议会的足够信任之后才被推荐给我的,所以,我没有理由不信任他。他很擅长暗杀,每次都能重创目标,帮我们扳回一点优势。我认为他是一个出色的雇佣兵。另外我还想强调一点,他在处理堕落英杰召亡者奇塔尔一事上帮了我们的大忙,亲手解决一位曾为帝国出生入死的英杰不是我们任何一个想面对的……”
塞特长老有过教训,所以这一回说得低声下气:“尊敬的虫群卫士,这是整个议会欠他的人情。但是,我们允许他从我们的军需官那里以最低的折扣购买我们的顶级装备,相信应该足以抵掉这个人情了。”
“这可是你说的。”虫群卫士斜眼瞅了瞅塞特长老,一边走回阵列一边说道,“尽管我认为,只有弱小者才指望着他人的知恩图报……”
“他是弱小者吗?”站在虫群卫士身边的切割者里卡尔偏着脑袋说。
“我记得你不止一次要切开他的胸膛……”虫群卫士说。“可他一直是活蹦乱跳的。”
接下来,明澈者伊约库克、觅血者斯基尔、暴食蝗卡诺兹等英杰分别发表了意见。
“很好,双方互不亏欠。”塞特长老满意地点着头。
意识到位于阵列中间的至尊者柯尔凡还没发表意见,沃克长老看着至尊者恭敬地说道:“伟大的英杰之首,您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至尊者轻咳了几声,步履蹒跚地穿过阵列,来到了最前方。
作为螳螂人帝国的第一位英杰,柯尔凡也是英杰制度的首创者,因此才有了“至尊”的美名。虽说在琥珀中长达万年的沉睡极大地延长了他的寿命,但他的身体终究难以抵挡时光流逝的侵袭。他的生命力正在不知不觉中流失着。看到至尊者此时的龙钟之态,卡拉克西瓦们甚至有点后悔答应他的主动请命了。
至尊者面对着卡拉克西瓦,慢慢地说道:“唤醒者在蜥蜴人的洞穴里找到我,纯出于偶然。在唤醒我之后,这个小东西不辞辛苦地帮我寻找食物和琥珀化石,令我得以迅速恢复体力,然后又协助我解除了凯帕圣树——札尔的痛苦。各位应该都知道,札尔是我年幼时亲手种下的圣树,如今上万年过去了,她也不能避免轮回的结束——正如现在的我一样。唉,亲眼睁看着自己种下的圣树枯萎、凋零,实在令人伤感。而那个唤醒者,刚好在我身边为我分担了这种痛苦……
“在短暂的冒险旅途中,我给他讲了我和札尔的故事,讲了我们螳螂人的辉煌历史。我发现他对我们的历史和文化非常感兴趣。他也同我分享了他的经验和智慧。他向我仔细描述了那片叫艾泽拉斯的大陆,讲他如何从那片大陆来到这里。他还讲了一个叫‘兽人’的种族的故事。那是一个多灾多难的种族,经常出‘暴发户’,现任的领导者——他们称之为‘大酋长’的——就是一位。我还记得,每当谈起这个‘大酋长’的所作所为时,他总是流露出隐隐的担忧……他显然对美食也很有研究,经常建议我不要生吃鳄鱼肉——真是个天真的家伙,竟然想阻止螳螂人吃生肉,还极力向我推荐四风谷的‘谷地小炒’。哦,现在想起来,他说的那个‘谷地小炒’的味道应该很不错,可惜,我已经没有机会亲口尝试了……”说着说着,至尊者仿佛陷入了某种美好的回忆之中。
“简直是老糊涂了!”塞特长老气急败坏地暗叫了一声。犹豫再三之后,他还是打断了至尊者的遐思:“伟大的至尊者,作为帝国的第一英杰,您在这种时候说这些……”
“没错!”至尊者突然高声叫道。“正因为我是第一位英杰,才更要站出来直面这种矛盾!”
至尊者缓缓地转过身子,面向众位英杰说道:“我们螳螂人之所以能生生不息,建立强大的帝国,不是因为有我们这些称为‘英杰’的老朽,而是因为,每一个螳螂人都是为了所有螳螂人而存在,而所有螳螂人都是为了亚煞极神而存在!因此,无论我,你或者你们,曾经和他多么要好,当亚煞极神选择了那个暴虐的‘大酋长’,而唤醒者选择了反抗‘大酋长’的起义军,螳螂人与唤醒者的决裂就已不可避免了!他固然是值得尊重的唤醒者,但现在已经是我们的敌人,作为螳螂人战士,我们尊重他的方式就是……全力和他战斗!”
说到这里,至尊者猛地扬起臂上的小琥珀盾:“以卡拉克西英杰的名义,任何试图染指亚煞极之心的人必须首先踏过我的尸体,否则就得留下他的尸体!”
“誓死守卫亚煞极之心!”其他英杰各举武器齐声叫道。
在夕阳的余晖下,九位英杰带着卡拉克西的最后一次祝福踏上了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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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在那阵越来越急促的低语中,英杰们凝望着唤醒者。
——他们曾经的恩人,学生,战友和朋友……
掠风者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率先挥起了武器。
他舞动着战刃,腾空而起又从天而降:“我曾经警告过你的,唤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