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季
现在想起来过去的那一切简直只能用“混乱”两个字形容。
如果要给“混乱”两个字加上一个形容词的话,我想,是“非常的”。
说的是那天我没有上班,睡醒后百无聊赖的蹲在阳台上看着盆栽里的一只小虫辛苦的爬来爬去,突然有人敲门。
我懒懒的问了句“谁啊?来了。”门外应了一声,听起来是个年轻人:“大哥,我是送快递的,有您的快递。”
我“哦”了一声,撑着膝盖站起来,腿已经蹲麻了,我像个半身不遂患者一样慢慢的挪到门口,突然呆住了。
我的腿是麻了,可我的脑没麻啊,我确信近一个月来我没有网购过任何东西,快递?我会有什么快递?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这样的场景:毫无戒备的我打开门后发现面对的是满脸络腮胡子的歹徒,一把推开大门然后闯进我的房子,然后把我先×后×再×再×……
好恐怖。
我先是浑身打了个寒战,然后又接着打了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个寒战,颤声说:“对不起我没快递。”
门外的声音愣了一下,改口说:“哦,我们是煤气公司的,来检查煤气管道。”
“我不做饭,煤气没开通。”
“呃……我们是自来水公司的,来查水表,你总要喝水吧?”
“水表在楼道,不在家。你们查去吧。”
“我操!WQNMLGBD!给脸不要脸了是吧?一组安放炸药,二组准备爆破!”
“我操?你们是干啥的?”
“我们是中二局的,赶紧开门,不开门炸死你。”
“咳!”我长叹一声,把门打开,“你们特么早说请我喝茶去不完了,我还以为是劫财劫色的呢,吓死爹了。”
开门后一个面瘫男站在我的面前,他看着楼梯,用眼睛的旁光扫视着我,我热情的双手握拳举在他的面前,面瘫男问我:“你要干什么?”
“让你们戴手铐啊,怎么了?不是邀请我去喝茶了解情况么?那就走吧,不过我得跟你们说好啊,我只喝金骏眉,其它的都不要,别想用高沫就把我打发了啊。”我兴高采烈的对面瘫男说。
面瘫男的脸好像瘫得更厉害了,他转过身看着我:“我为什么要请你喝茶?”
“闹呢?闹呢?闹呢?”我一拳擂在他的胸口,面瘫男面带痛苦的后退一步,抿住了嘴唇,“还跟我装呢?你们不都这样儿么?骗人打开门然后把人带走喝茶去?”
面瘫男咽下一口口水,缓慢的说:“你觉得你做了什么事情值得让我们请你去喝茶?”
“哎呀~~~”我连连摇头,“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做了什么事情这不是你们要关注的吗?我特么哪知道我做了啥事啊?或许昨儿在网上骂人了?或者前天随地吐痰了?哎呀我去,想不明白,这是你们的工作啊,把我弄走,然后就整明白我因为啥犯事了呗,对吧?”
面瘫男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对我说:“你想多了,不是来请你喝茶的,我们是来检查的。”
“检检检检检检检检检查?检查什么?”我愣住了。
“通过监测,我们发现,你家有煞能。” “啥能?”
“嗯。”
“我是说,啥能?”
“嗯。”
“你嗯你妈啊嗯……”
面瘫男面色一冷,一把抓住我的衣服,“我告诉你啊,说事儿归说事儿,骂人可不对,小心我弄死你啊。”
我赶紧笑脸讨好,“哪能哪能,哪能骂人呢,我就是说,您说我家里有啥能?”
“嗯。”
“我擦又来了……我家到底有啥能啊?”
“对啊,没错,你家有煞能。”
“到底是个啥啊大兄弟……”我扑通一声跪倒在他的面前,抱住他的双腿痛苦的喊道:“大兄弟我家到底有个啥能啊……”
面瘫男使劲把我挣开,大声说道:“就他妈的是煞能啊我操!赶紧起来!小心我告你妨碍公务!”
看起来是没办法沟通了,估计中二局的风格就是这样,故意不把话说清楚,让你自己慢慢猜,于是我放弃了追问,痛苦不堪的扶着墙站起来,对他说:“我不管了,你检查吧,你说是个啥就是个啥吧。”
面瘫男的脸难得的抽搐了下,一把把我推开,带着他的人进了我家房门。
所以说专业人士的确不同,每个人都穿着黑西装,白衬衣,易拉得的红领带,黑皮鞋,裤线烫得刮挺,皮鞋擦得铮亮,左咯吱窝夹着一个皮包,乍一看跟保险公司业务员似的,他们人虽然多,但是进了我家以后却完全没有忙乱的样子,立刻默默的开始了检查。
他们打开了自己的皮包。
“哎嘿,这个我懂,要拿仪器了对吧?你们既然要检查啥能,算了别管啥能吧,都是能量,你们用的肯定是盖革计数器对吧?这个我懂,你看我一书架的科幻小说呢。哎我跟你说我最喜欢看《小灵通漫游未来》,所以你看我那边儿还放这个小灵通呢,说起来小灵通太恶心了,信号差的一逼那啥的,常常说两句话就没信号了,要不给它取了个外号叫‘喂喂操’呢,对了它们还有个英语名你们知道么?”
面瘫男用一种“你懂个JB”的冷酷表情制止了我,冷冷的说:“你上阳台上呆着去吧,别耽误我们工作。”
“哦,”我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小声说,“英语名是hello,hello,fuck!”
走到阳台上我偷偷看了一眼。
他们打开了自己的皮包。
拿出了一个……
熊猫布偶。 没错,就是熊猫布偶,夜市上“六块钱一个十块钱俩”的那种熊猫布偶。粗大的针脚,劣质的面料。
窗外有只野猫蹲在窗台上晒暖,我拿起一个棍子敲了下它的脑袋,野猫“嗷”的一声就窜了。
看来不是做梦。
可特么不是做梦的话一群自称中二局的保险公司业务员在我家人手一个熊猫布偶走来走去这是要闹球甚啊!
这时候一个业务员举着布偶走到阳台,我不解的看着他,突然他面色一寒,如临大敌一般大喊道:“队长!这里有情况!”
面瘫男一个箭步冲过来,沉声道:“怎么了?”
业务员举着他手里的布偶说:“你看。”
我好奇的也凑了过去,只见那个熊猫布偶像是充了气一样越来越大,两只玻璃眼睛散发出妖异的红光,我扑通一声坐倒在地,指着布偶颤声问:“这是个啥?”
“这不是煞。”面瘫男严肃的说。
“这不是啥那能是啥?”我小心翼翼的反问了一句,心理痛苦的感觉的估计又要开始说车轱辘话了。
反常的是面瘫男没搭理我,长出了口气,回头喊道:“已经检查出来了,收队。”然后把我扶起来,跟我说:“你家是不能呆了,我代表中二局向你提出征用你家房子的要求,现在你收拾下,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些情况我们也需要向你了解下。”
“说到底弄半天这还是要带我去喝茶啊……”我喃喃道,“不过说起来我家有个啥?”
“没错,你家有个煞。”
我再次痛苦的闭上了双眼,跟着面瘫男走出了家门。 “所以你说的是我的家里有煞能?湿啊(!)煞,不是湿啊(?)啥?”我把玩着手里的茶杯问面瘫男。说起来中二局的办公条件不错,给我沏的茶还真是金骏眉。
虽然只是金骏眉茶包吧,哎呀,就不要条件这么多了。
面瘫男喝了口水,带着一副“我擦咧你终于算是明白了”的表情点了下头:“是的。”
“可是煞到底是个啥?”
面瘫男清了下喉咙,说道:“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祝踏岚。”
“猪踏栏?那是要出栏了啊……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祝踏岚的双眼像刀锋一样刺向我,我讪讪地闭上嘴,示意他继续。
“我想你应该听说过中二局,知道我们平时处理的都是超自然的现象。这么跟你说吧,所谓的‘煞’,是来自另一个空间的一种,”祝踏岚沉思了下,似乎在寻找措辞。
“能量体?”我小心翼翼的接话。
“对!”祝踏岚轻轻鼓了下掌,“一种纯负面的能量体,我们称之为‘煞’。事实上,我本来也不是你们这个世界上的人,我是那个空间里负责追踪煞的组织的头领,因为某些失误,其中一个煞逃到了你们的世界。我一路追踪来到了这里,最后定位在了你的家里。”
“哦……”我点头对此表示理解,毕竟这么些年的科幻小说不是白看的,我立刻接受了祝踏岚的说法。“但是我还有个疑问,你们的那个,”我指了下桌上摆着的熊猫布偶,“这个东西,是意思?”
祝踏岚淡淡一笑,抓起一只布偶,眼中满是怀念:“这是我做的一个监测煞能的设备,因为在我的家乡,我们都是长成这种样子的,我们是熊猫人,熊猫人天生对煞非常的敏感,所以,你懂的。”
“哦哦哦哦哦,”我连连点头,站起身来说:“我可以走了吧?”
“是的,不过你最好不要回家了,现在中二局正在你家寻找那只煞的下落,可能是因为你太懒了,十几天来只开了一次门,窗子从来没开过,煞一直被困在你的家里,我们大概明天就能在你家找到它了。现在只能委屈你在我们这里过夜了。”
我对此表示理解,正要离开,祝踏岚喊住了我:“那啥,茶水钱请付一下。”
“啥?付钱?不是你们请我喝茶的?”
祝踏岚苦笑一下,对我说:“现在上头要求厉行节约,你懂的。”
我不快的丢下两块钱,心痛道:“真特么抠门。”
祝踏岚抓住钱仔细数了一遍,放进衣兜,对我说:“下次我请。” 躺在中二局的待客室我夜不能寐,这一天过得太糟心了,我特么得罪谁了我?平白无故的告诉我我家里有煞能,还特么是穿越过来的,弄得我有家不能回,这都哪跟哪儿啊这是?
等等,不对,按照一般的发展,这个时候似乎应该有个反派什么的出现了吧?毕竟我是关键人物啊?而且煞还牵涉到了纯负面能量这种奇葩的东西。
哄然一声,接待室的半面墙没了。
翻滚的烟尘中一个人影若隐若现。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反派出现了?想想还真的有些让人心动不已呢。
我一个机灵从床上跳下来,跑到身影面前:“你是来劫持我的吧?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对方是个身高两米多的巨人,他不解的看着我,“我为什么要劫持你?”
“我靠!你不来劫持我那你把这墙给砸了干什么?装修么亲!!”
“哦,那倒不是,”对方挠了挠后脑勺,“我是来找你的。”
“那还不就是来劫持我的?”
“劫持你有个屁用?你一个没用的死宅。”
一种自尊心受到伤害的感觉浓烈的涌上我的心头,我一甩手,“哎哟不来了啦!我睡觉去了啦!”
“我是来找你要钥匙的而已。”
“钥匙?”这次换成我用不解的语气反问他了。
“是的,你家的钥匙。我要去你家去找到那只煞,为我所用,咩哈哈哈哈哈哈!”对方果然用常见的反派的语气大笑道。
“你这么能,不会把我家的墙给砸开自己进去找?”说完我暗自抽了自己一记嘴巴子,特么就没见过我这么二逼的,劝人家拆自己家房。
“那不行,”对方正色告诉我,“私人财产不容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