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结束，希瓦娜斯一行人在隔壁屋子的地底墓穴找

到了水晶棺材。

宽广墓穴的摆设俨然是座小博物馆，纪录着菈娜萨尔
将军的辉煌一生，希瓦娜斯表示她难以想像庄园主人是怎
么找到这些文物，连重建的奎尔萨拉斯城都无法相提并论
。

未防意外，希瓦娜斯也调来更多人力，术士先施法探
索，反覆查探。结果不但发现地底毫无陷阱，断罪之翼、
赤红恒星、连同奎尔德拉神剑都藏于此。希瓦娜斯乐得笑
了，她甚至调侃庄园主人根本是菈娜萨尔的头号粉丝吧。

可惜，无论庄园主人有多么爱菈娜萨尔，这些现在尽
归黑暗女王所有。

「『圣体』。菈娜萨尔┅纵使生前我们有许多争执，
这些恩怨都将烟消云散，被遗忘者永远不会忘记奶惠于我
们的恩情，我们┅┅都是一体的！」希瓦娜斯命众人围聚
在晶棺前，她的演说，随着注视棺中沉睡的女性面容而激
昂。

过去的她只在任务需要时，才透过女妖法术将他人身
体占据。现在则是最关键的时刻，作为带领亡灵继续走下
去的领导者，希瓦娜斯知道自己非站在『进化』最前端不
可。她要占据这完美的躯体，从不死晋升到不朽境界。

「等等陛下！奶该不会┅要取代菈娜萨尔女士吧？」
伊凡在提出问题后随即噤口，周遭的敌视眼神和气氛令他
不安。

「取代？别用这种话来侮辱我。她早已经就死了，我
不过就是需要这副身体。你对长辈一向是这样说话吗？」
希瓦娜斯的回覆丝毫不留情面，她对伊凡的忍耐已到极限
了。

「可、可菈娜萨尔女士还活着啊┅┅」伊凡吞吞吐吐
的话令女王眼色一变，随后图奈里亲王的一句∶「这是真
的吗？」更令众人彷徨。

「那只是对你而言。小鬼，别再挑战我了，我不认为
你手中握有任何谈判筹码，就算你是巫妖王的意志重现，
那又如何？在质问这些前请你自问∶你究竟为被遗忘者做
过什么了？」希瓦娜斯再次命人打开晶棺，反覆检查菈娜
萨尔的尸体，在肯定她连灵魂迹象都没有后即和伊凡摊牌
，示意红菱将军把他和图奈里亲王撵走，再分别带至附近
监禁。

大事已定，只待时间让仪式完成。伊凡十分后悔不该
三番两次顶撞女王，尤其是在这么敏感的时间点┅┅换做
是别人，他早死了。而她说得也没错，鲜血女王的一息尚
存只是对伊凡而言，否则山庄主人就不会将她下葬，还做
了这么壮观的墓园来吊念她。

然而，伊凡肯定自己有办法救她的。在和冰冠城塞数
以万计的怨魂相处，他掌握了一个进入灵魂世界的方法∶
这和华尔琪侍女的复生法术十分相似，但多了无数怨魂的
帮助，伊凡得以更深入灵魂世界而不迷惘。他方才能听见
鲜血女王的低语，正意味着救她对伊凡并非难事。

且鲜血女王也警告他们了∶继续执行计画可能招致前
所未有的危险，虽然伊凡根本看不出父亲有任何问题，那
毛骨悚然的感觉是确实存在的┅┅可他要怎么向希瓦娜斯
解释？这根本是毫无凭据的指控，连伊凡对灵魂这么了解
都证实不了马克斯受到控制，伊凡甚至以为自己产生了幻
觉。

「乖一点吧┅┅伊凡，陛下很看重你的。」负责看守
他的红菱将军好言劝说，她为伊凡除下镣铐，只留下法术
封印。信赖的表现也许更能安抚他，不让他出乱子。

「红菱将军，女王陛下会杀死图奈里亲王吗？」伊凡
快速扫过监禁他的屋子，接着问道。

「女王陛下只做对所有人最好的事。」红菱的语气十
分果决，一旁两个游侠和法师均不动声色。伊凡想图奈里
亲王应该已经死了，从来没有人可以质疑黑暗女王的立场
，尤其，当情况足以撼摇到她的地位时。

除了伊凡。伊凡心知肚明凭自己现在的实力不可能反
抗女王的，他的力量在壁炉谷已经消耗太多，但过些日子
未必┅┅女王十分清楚；这样养虎为患的表现不会出现在
别人身上了。他明白希瓦娜斯宁可把他当成孩子闹脾气，
可是，这究竟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还是其他什么？他
好迷惘。

「伊凡、你一定听我的话。现在这时间对女王很重要
，她会发怒是当然的，其他的等以后出去再说。你千万不
要做让大家失望的事，明白吗？」红菱轻轻拍着伊凡的肩
膀，要他在椅子上好好待着，不准乱跑。

「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有任何不轨的企图，我必须
杀了你。」红菱又嘱咐了一次，伊凡点了点头。

「对不起。」他说。

「不，你是个好孩子。但很多事你现在还不懂，以后
你就会懂了。」说完，红菱的神情立刻恢复先前冰冷。她
其实完全明白孩子的立场，而那些才是拯救被遗忘者不受
人唾弃的关键∶人性的真实善良。

但那不适合现在。伊凡的坚持至少要等到他那一代才
有可能实现，被遗忘者现在仍处于举步维艰的时期，质疑
黑暗女王是否正确毫无意义，平安活着，成功迈向下个阶
段才是最重要的。毕竟，被遗忘者已经被人遗忘了，这世
界多的是盲目仇视他们的敌人。

「你、你刚刚做了什么！」红菱寒着脸抽出佩剑，直
抵伊凡喉头，其馀两个游侠也取出武器，法师握紧法杖后
退一步。红菱并非法师，但曾是精灵的她能感受空间的能
量消长－－遮蔽消失了，笼罩于北郡山庄的结界在此时逐
步崩解。

「我、我什么也没做啊！咒印还在，不是吗？」伊凡
无辜道，指着自己身上的束缚。红菱仍犹豫着，正考虑该
不该靠近窗子，惨叫与兵刃声接踵而来。

「伊凡、快告诉我，你感应到什么？」红菱立刻撕下
伊凡的法术封印。他们被攻击了！敌人肯定有所预谋。

「那┅┅那是，哇哇哇我不知道啊！」伊凡捂着耳朵
吼道，他瑟缩着身子在地上打滚，直到切断法术感应，他
这才看清眼前是红菱担忧的面孔。

怪物。法术探索到的都是诡异的生命体，不像是活的
，也不是死物。他们┅┅根本就不存于轮回之中！

窗外的混乱景象令红菱大惊失色，她看见一个穿着法
袍，背影看上去像是图奈里亲王的被遗忘者，颈部以上被
一个像是章鱼的恶心触手占据－－他被控制了，受控制的
他竟力大无比，一连打倒了数名游侠，在头被砍掉后才抽
搐了一会儿不动。

传送师┅┅？糟了！红菱催促着伊凡，这才领着众人
前去应战。她立刻发现其他阵亡的两个伙伴均是术士，他
们的人本就不多，一旦传送门无法开启，面对包围根本不
可能全身而退。

「是上古之神！」伊凡惊恐道，他在北裂境时最害怕
这东西了。不用他说，曾与无面者战斗的红菱也明白这些
怪物的恐怖。它们的数量越来越多，从只是零星的数苹，
瞬间骤增成十多苹。

眼看巨大触手直接突出女王所在的木屋，屋子连同根
基都翻起，周遭护卫全死了，成无数碎尸，红菱简直乱了
方寸。这儿该不会是什么古神的巢穴吧？他们在地底可千
万要平安无事┅┅

「伊凡，它们是怎么冒出来的？你能阻止他们吗？」
红菱只能试着稳固阵形，再试图冲入希瓦娜斯所在的位置
。但情况并不乐观，不断有触手从地表突出，连红菱自己
都险些被抓走。

「它们是召唤来的，这也是无面者唯一从地底到现世
的方法。中心┅┅在墓穴那！」伊凡也召唤黑色守卫和尸
犬前来抵挡，不知为和，尸犬的蓝焰对怪物起了绝佳效果
，尽管已十分吃力，他多召唤了一苹，加入战斗行列。

游侠华丽的战姿配上锋利兵器，也击杀了不少怪物，
离推进仍有段距离。说也奇怪，怪物除了零星的攻势，更
多时候是采取破土而出的自杀攻击重创后方术者，可黑暗
法术对怪物的效果明明有限，敌人大可不必如此。

事实上，将他们团团包围的怪物实在太多了，只要尽
数冲来，他们做什么也没有用。说穿了，敌人只是在戏弄
他们，并抹去他们一丝逃出生天的可能性。转眼间，术者
也只剩下伊凡一人了。

这也曝露一项极严重的问题∶怪物并非墓穴的防御机
制，是希瓦娜斯身边的某个术者在操控这些怪物。意识到
这点，伊凡脑海立刻涌现父亲的面貌。不久前的感觉，正
是和上古之神接触时才有的不适！

但父亲怎会做这种事呢？伊凡怎么想都觉得毫无道理
。他在心中拼命否认。女王对我们这么好，这不能是真的
，这不可能！

伊凡不禁感到绝望。该撤退吗？北郡山庄的遮蔽已经
消除，就算术者只剩下伊凡，他依然能成功施展传送术，
只要瞬间。换言之，伊凡随时都可以逃跑。

故这一线生机，简直像是敌人在逼伊凡做抉择∶他们
根本不可能接近女王一步！伊凡当然知道馀下最好的选择
，就是保全部队，将伤害减到最轻。哪怕是希瓦娜斯亲自
下令，一样会是这种结果。

但是┅┅这样在情感上就是伊凡弃下女王自己走了。

「伊凡，你有办法施展传送术吗？」红菱问道。他们
只剩下十馀人，自己的剑不知染上多少怪物的污血。虽不
知敌人为何不再上前了，盯着密密麻麻黑章鱼、巨大触手
，她知道自己必须把握时间。

「女王怎么办？」伊凡沮丧道。那些怪物居然连黑色
守卫都能附身，幸好他直接解除召唤，否则防线早瓦解了
。

「女王陛下已经没救了。现在我是指挥官，我命令你
离开，立刻！」红菱果断做了决策。

「奶等一等┅┅」伊凡直盯着前方，那被巨触手占据
，无数瓦砾碎尸掩埋的墓穴入口。

「快！没有时间了。」红菱催促道，伊凡坚定的表情
和手势却令她怔着。她顺着伊凡的视线望去，终于，她也
发觉气氛有一丝怪异，但不知确切是什么。

「这是，在等候我的决定吗？」伊凡观察片刻，自语
道。他一直觉得触手的晶红突起藏有玄机，将所有迹象拼
凑在一起他就明白了∶那是眼睛，敌人一直在观察伊凡，
他不动手，怪物自然不会发动攻击。

「我不会丢下女王陛下的，永远不会！马克斯，你这
个叛徒！」伊凡发出了宣战，巨触手竟在此时冲向地表，
裸露底下极大的球状本体。伊凡见机不可失，立刻赌上全
力掷出暗影，黑爪朝大怪物延伸而去。

中！他手顺势握紧，发出全部的力量想扯动黑爪。若
一切顺利┅┅他能在拉回希瓦娜斯的瞬间施展传送术，如
此就能逃出生天。

「呵┅┅」然而，他却听见男人的笑声。剧痛令伊凡
松开了手，黑爪并没有命中预定的目标，等伊凡从疼痛中
回神，游侠将他扶了起来，他这才发现他拉回的是鲜血女
王的水晶棺材。

伊凡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他失败了！更令他绝
望的是，不仅水晶棺材险些伤到了他，藉黑爪力量射来的
奎尔德拉神剑竟直接贯穿红菱将军的身体。她就这么痛苦
望着伊凡死了，一句话也没有说。

然后，他看着马克斯拖着奄奄一息的希瓦娜斯，立于
巨怪之上。他扭曲的面孔根本不像活物，双目黑沉，和脚
下巨怪涌动同样诡谲的光芒。

马克斯刺刀般的手贯穿希瓦娜斯的胸膛，伊凡看着她
的身体抽搐了一下，面孔变得僵硬，她的眼睛慢慢变成和
马克斯、那些怪物一样的恶心颜色。马克斯再把她随意扔
到一旁。

「啊、这么重要的道具坏掉了可不得了。算了┅┅反
正也只是暂时的。你失败了，伊凡，你的女王被我的主人
控制了。」马克斯悠哉向众人展示他的胜利成果。

「你感到彷徨吗？很愤怒吗？你以为这样就是生命的
情感？噢，你舍不得这个把你当亲儿子看的怪物女人。别
傻了，壁炉谷那一箭，是她亲自下令要我干的。你可以问
问还在壁炉谷的那些卧底，或直接问你身边的丧家犬。他
们比你知道更多！」马克斯的挑拨更加打乱伊凡思绪，尤
其当他转身看着那些游侠时，他们竟然没有反驳┅为什么
？伊凡不懂希瓦娜斯为何想除掉他，马克斯潜伏至今，则
是另一个更为阴险深沉的阴谋。

「对，我控制不了你。但你以为忤逆你的父亲会有什
么下场？呵┅虽然我承认的确喜欢扮演你的父亲角色，如
此就能看你像条狗一样四处摇尾乞怜。你以为你是什么？
你不过是个废物、杂物，你甚至连生物也不是。你只是一
团能量，在那些你以为重视你的人眼里，你跟每天睁眼看
到的阳光没什么差别，噢┅┅也许你比较不刺眼，因为你
只能躲在黑暗，你是黑暗之子哈哈哈！」马克斯高声大笑
，一切的积累就是为了今日；伊凡则一直以为只要装作不
知道，父亲未说破，他就能安然当父亲的儿子。

即使马克斯很坏，他一样忍气吞声，这不就是生物应
有的情感吗？伊凡以为自己模仿的很好。就算知道自己很
奇怪，他根本无法解释那些陌生记忆，只能不断说谎骗自
己。但他想活下去啊！他明明这么努力┅┅想让大家认同
自己，他只想和大家做朋友。

「就算你有冰冠城塞的怨灵称腰，但那又如何呢？和
我主人无所披靡的力量相比，你又算得了什么？」

马克斯开始羞辱木偶般不动的希瓦娜斯。他撕裂她的
衣服，不断用靴子踩她，践踏她僵硬的脸。他也杀光了剩
下的游侠，哀嚎与尖叫在庄园回荡。伊凡目睹了一切，任
由马克斯施展传送术，将他的一切带走。

全是骗人的。什么进化的关键、圣体、圣物，马克斯
全不希罕。他只是想要报复伊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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