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日给人的启示是∶祂让紧握双拳的人们得以放
 下仇恨，释出利益，共同抵挡那像是无法击倒的强大威胁
 。
 
    当天谴军横扫艾泽拉斯的生灵，提里奥弗丁大领主
 成立银白十字军，黯刃骑士团起义，法师们也相信一件事
 ∶达拉然需要一个如银白十字军的中立形象，浮空岛才能
 真正在天谴战时，扮演举足轻重的重要角色。
 
    在这样的呼声中，年轻、了解各国事务，属于巨龙年
 代的战争英雄罗甯，顺理成章成了达拉然新领主。即使这
 只是一种表面上的政治手法（大权仍掌握在那些更资深的
 议会成员），众人的凝聚力以及对和平的共识，在讨伐巫
 妖王过程达到最高峰。
 
    阿不有时会感到庆幸。白狮会成员都能接受，那乍看
 下像是无所事事的行程规划。公会成立之初，他就和大家
 说了，公会追求更遥远更终极的目标，比起那些油肠肥肚
 ，嘶吼着『哪些才是我的？』的政客及野心家，我们不能
 徒生消耗。我们要想办法拉拢那些孤独作战，和我们有着
 同样目标的人，并且忽视他的种族荣辱。
 
    执行上自是很难的，公会也作出许多妥协∶夜精灵姊
 妹和兽人有血海深仇，公会就不允许兽人存在，梦境之王
 伊瑟拉对会长造成永远无法弥补的伤害，我们就暂时┅┅
 不和巨龙互有来往。
 
    但白狮会绝不落入孤坐象牙塔的窠臼。当阿不介入黑
 暗女王和银白十字军的政治角力，他理所当然和她尚在人
 世的妹妹，凡妮莎风行者取得联系。
 
    这名白银誓盟的游侠女将军，处事作风和她姊姊一样
 激进。当法力炸弹杀死塞拉摩十数万生灵，将她的丈夫罗
 甯一同炸成碎片，她也同样杀光所有的逐日者精灵，并在
 新领袖普劳德摩尔女士的带领下正式向部落宣战。
 
    至于珍娜普劳德摩尔，这名已知最强大的法师，在
 失去赛拉摩人民后已经一无所有。头发全白的她，活着的
 唯一意义只有复仇。
 
    「我感到抱歉，将军。但此行并非宣布我们在联盟与
 部落的冲突中，尝试扮演的角色。」一入将军宅邸，食人
 妖立刻看见会客厅中，白了头发的女性法师背影。她回头
 ，和食人妖视线交会，冷若冰霜的面容这才多了分血气。
 
    「珍娜┅┅是、是奶吗？奶的头发？」瓦莉丝瑞雅惊
 呼失声，见友人憔悴的像是换了个人，伊凡的事自是抛到
 九霄云外。她坚持了一会儿，很快便不加思索冲上前，和
 女法师相拥。这原本该是令双方护卫都十分紧张的失礼举
 动，瓦莉丝瑞雅的美丽和直率却消除这些疑虑。
 
    「我没事，梦梦。可是我需要奶和阿克来的帮助，他
 现在好吗？」女法师一开口即令瓦莉丝瑞雅喜出望外。她
 还是熟悉的她，平稳的声音蕴藏无数智慧，这么长时间没
 有见面，彼此间的情谊也稳固如初。
 
    「他挺好的，只是常常不在┅┅」谈到阿克来，瓦莉
 丝瑞雅不得不在姊妹面前吐苦水。几个月没见他了，她心
 底不知有多希望宝贝就在自己身边。
 
    「我很怀念以前在山庄的日子喔。那时，奶还是女主
 人。」话语勾起了珍娜的回忆。
 
    「是呀┅可惜我并不懂得珍惜那些美好。」于是，她
 回以同样的笑容。和现在相比，北郡山庄着实十分令人怀
 念。
 
    正式会面演变成姊妹化家常的场合，除了白霜因不确
 定夫人和珍娜女士的关系，始终维持静默，无台阶可下的
 游侠将军眼神更是极为难看，当她试图抢回主导权，询问
 会长夫人对战争的看法时，更加吃了闭门羹∶
 
    「珍娜、风行者夫人┅」瓦莉丝瑞雅躬身向两位行礼
 ∶「奶们必须明白这是不可能的。我们采取观望不代表我
 们视若无睹，比起这些冲突，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须要
 做。」她清澈的双眸凝视珍娜。她其实不愿说的，之所以
 提及，是深信姊妹是可以理解的人。
 
    游侠将军则激动的几乎涨红了脸。即便穿着华丽，但
 凡妮莎风行者原本就不是外交和谈判见长，事实上，她
 的急躁与缺乏耐性是出了名，阿不和瓦莉丝瑞雅并不讶异
 贵妇的明显失态。
 
    「难道你丈夫见那么多自己的同胞被杀，全都看不见
 吗！？我真不敢相信一个站在最前线对抗死亡之翼的英雄
 ，凯旋归来后居然说他要去追寻自己的梦想？这真令人作
 呕，他难道不就是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他的自恋狂吗？」
 瓦莉丝瑞雅的明确回绝似乎引来游侠将军长久积累的情绪
 。在仇恨的螺旋，任何只要与她信念有一丝违背之意，就
 会被视为挑衅，激烈挞伐。
 
    「对对对！我承认我对阿克来存有许多偏见！可是我
 丈夫被杀了啊！即使如此他也不愿意帮忙吗？难道奶要我
 和他一样，放下那些仇恨？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能放下对
 罗甯的仇恨？他是多么希望能得到他的谅解，他明明一直
 把阿克来当作自己的兄弟┅」
 

 

※※※
 

 

    闹剧结束了。
 
    会谈在游侠将军愤而离席后随即终止，珍娜将瓦莉丝
 瑞雅换到一间较小、更隐密的房间。白霜继续在大厅候着
 ，避免姊妹们和游侠可能发生的冲突。
 
    审视室内一切，瓦莉丝瑞雅猜这也许就是珍娜现在的
 住所。这里拥有许多女法师的私人物品，有些为瓦莉丝瑞
 雅所熟悉∶普通的木制吊扇、老旧的皮箱、只有黑海岸才
 寻觅得到的橡木树椅，特沃许（珍娜的助理，已殁）自己
 动手做的桌子。瓦莉丝瑞雅随即发现立于桌上的合照∶
 
    尽管那并非很长一段相处时光，但在北郡山庄待过的
 房客都会保留着它。这不仅仅只是代表着友谊永远不变，
 合照的存在，更象徵不同种族、不同信念甚至是互相仇视
 的人，彼此之间是可以和平共处的。那曾经是珍娜努力的
 目标。
 
    「别在意凡妮莎，这阵子她太过劳累了┅┅」话题又
 回到游侠将军。珍娜不由得叹道。她明白凡妮莎失去挚爱
 的痛苦，这阵子实在杀了太多人，但游侠将军并未展现出
 任何犹豫与愧疚。仰赖她的全力支持，主战派这才得以在
 达拉然扎稳根基。
 
    「我明白。可最辛苦的是奶，不是吗？」瓦莉丝瑞雅
 握紧珍娜的手，她见白了头发的大法师怔着，轻拭着眼眶
 流下的一滴泪珠。
 
    「谢谢奶，梦梦。我真的很谢谢奶。」她真的不想让
 瓦莉丝瑞雅看见现在这副样子，她接着道∶「以前我总劝
 阿克来别活得这般消极，别老在失意和悲伤中打转；但是
 我错了，这世界上有些事是无法妥协的┅┅将那些事毁灭
 殆尽，就成了当务之急。」最后，珍娜平稳的声音充满坚
 定。瓦莉丝瑞雅明白在转折过程中女法师有多么痛苦，珍
 娜一定为从前的自己无比懊恼。
 
    「只是，在我真正明白到这些道理，他（阿克来）又
 和我走上截然不同的路。我知道我并不好相处，可阿克来
 真让我追赶的很疲惫┅┅」珍娜苦笑着自嘲。她已经失去
 太多，而那些至今安在，硕果仅存她可以信任的人，却全
 不买她的帐。
 
    当然，这全是她的错。最令珍娜后悔的莫过于把小王
 子教育成一个爱好和平的理想主义者；过去的她如此愚蠢
 ，现在她又有什么颜面，说服其他人只为满足她的复仇欲
 望？
 
    「就算奶活在仇恨中，那也没什么不好。『被不断当
 作弃子最大的好处，就是你可以比任何人活得无比深刻，
 乍看之下是黑白的人生，轮廓是如此鲜明，充满层次。你
 会妄想那不配拥有的美好，然后，这个世界会因此改变，
 因为你憎恨这个世界。』」
 
    「这┅是谁说的？」珍娜十分讶异，但她随即明白瓦
 莉丝瑞雅是转述别人的话。她印象中的绿龙女性从未如此
 愤世嫉俗。
 
    「前半段是阿克来，后半段┅┅是死亡之翼。」瓦莉
 丝瑞雅犹豫着，仍是全部供出。她随即笑着安慰∶「别担
 心，我只是要告诉奶，阿克来是很支持奶的，只可惜我们
 必须对付其他更麻烦的事，他不能以实际行动回覆。可是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最后，瓦莉丝瑞雅索性不把话
 说死，毕竟有太多事暧昧不明了。
 
    「上古之神？燃烧军团？还是┅┅两个都有？」珍娜
 越问越心虚。她十分明白这世界根本不允许联盟和部落的
 消耗。之所以参战是因为她别无选择。
 
    「这个┅等杀光那些兽人再担心，也未必迟啊？」瓦
 莉丝瑞雅的体贴令她备感羞愧。无论如何，知道姊妹仍向
 着自己，珍娜心中仍是无比温暖。
 
    「好了，该说些正事。两个多小时前我还在壁炉谷，
 奶也该把时间让给我了？」瓦莉丝瑞雅接续将东部王国北
 方近来的状况，壁炉谷的惨剧，以及伊凡这样的特别存在
 都一一说明。
 
    珍娜十分讶异银白十字军竟做了拘禁被遗忘者的行为
 ；壁炉谷的事她深表遗憾，她也明白悲剧的真正成因。然
 而，有关马克斯、伊凡，显赫的华伦泰家过去，珍娜反对
 瓦莉丝瑞雅感到疑惑。
 
    「阿克来没告诉你吗？有关┅┅他的过去。」珍娜不
 自觉朝秘法书柜望去，当然她手头是不可能有这些资料。
 那不存在于达拉然的历史，它们都是非法的。
 
    「他这么疼我怎么会让我知道？尽管我还是多少知道
 一些┅┅说重点吧，华伦泰家也有参与『战斗法师计画』
 的后段实验吗？」瓦莉丝瑞雅在往男人脸上贴金后随即收
 敛，毕竟这没什么好炫耀的，他们来这儿的目的终究是为
 了伊凡。
 
    在先前的推论里，阿不已十分接近问题的答案。只是
 瓦莉丝瑞雅还是难以置信，她真的不希望伊凡和过去的阿
 克来扯上什么关系┅┅那很糟。
 
    「我无法给奶答案。不过我知道有个人肯定知道这些
 ，我现在就带奶过去－－」说完，珍娜立刻带瓦莉丝瑞雅
 和德鲁伊们离开宅邸，前往紫罗兰庭阁的天台。
 
    照惯例，他休息时多半会待在这儿。
 
    等双方会面，瓦莉丝瑞雅立刻笑了，原来阿不闷不吭
 声消失，正是先行一步来了这里，她随即向天台中的食人
 妖和男性友人示意。
 
    「久违了，翡翠公主。」对方也礼貌回着。这名男性
 的相貌十分英俊，发色则是人类中极为罕见的蓝发。
 
    「这是我必须称呼你一声魔法之王的意思吗？卡雷苟
 斯。有珍娜在身边，你竟然还是缺乏幽默，这么下去可不
 行哟。」瓦莉丝瑞雅笑着调侃。一路上她就听珍娜分享两
 人的甜蜜，心里也着实为姊妹感到高兴。
 
    「如果可以，我希望奶称呼我为卡雷克。」人类男子
 乾笑着，随即改口。瓦莉丝瑞雅笑着点头∶
 
    「好呀，卡雷克。可是你不可以叫我『梦梦』喔，只
 有阿克来和我的姊妹可以这样叫我。」她捉弄着昔日的蓝
 龙王。答案就要揭晓了。